陆迢坐在灶边看火,口气十分不爽:“托人帮喂的。”
托的正是衙门的几个人,若是见他昨日没回来,今日就会轮流来看看,钥匙也给了他们。
柳幸幸欲言又止,托人帮喂就不能说一声么,害她担心一整天,昨晚她又不是没有提过。
陆迢斜视:“你这什么表情?是怪我没告诉你了?”
“没有没有。”
柳幸幸哪敢怪他,只要这群能活着就行。
陆迢继续道:“我不告诉你又怎么,畜生是我的畜生,我爱怎样就怎样,你要是觉得呆在这不痛快,就搬出去,我更乐得清静。”
这让柳幸幸一整天的好心情瞬间焉下去,尽管陆迢三天两头会说这样的话,可这回让她更难受,大概因为从怀县回来,她得到了好东西,太过放松,以至于听来就分外刺耳,像是吃过一块甜到发齁的糖,忽然再碰微酸微苦的东西,酸苦成倍,可那本就是一直以来的味道,从未变过,变的是人口味,是突然放下的警觉。
一时沉默,只有柳幸幸洗菜的声音,火声哔剥,那几只陆迢最恼的畜生时不时发出三两声叫唤,吵得很,他想:杀了,都杀了,杀来吃,骨头喂狗,噢对了,狗肉也可以吃,还有那头驴……
这一顿饭吃得两两无声,也不止这一顿,接下来几天都是如此,又或者本来就一直如此,只是口味悄然改变。
白日里,柳幸幸忙完家中琐事就开始在明堂内刺绣,阴雨天的话,会搬到廊下去,日渐沉浸其中。
从手帕头巾到腰带鞋垫,以针线作画,花草飞禽,栩栩如生,柳婆婆说她有天赋,天生就是要做这个的,又很可惜她注定不能被人看见。
可柳幸幸无所谓是否被人看见,她只想赚够钱,找一个能够接纳她的地方。
日子便在这一穿一引间过去,进入夏季,临近小满,雨水变多,天边也时不时响起闷雷,镇上百姓都忙着到田地里翻水蓄水,陆迢也是时常天黑才到家。
这日陆迢回来,柳幸幸正做好晚饭,他一进门,放下背篓农具,脱下蓑衣帽子后就道:“孙玉培的处置下来了。”
“审出幕后之人了?”
柳幸幸很想知道究竟是谁在对付晏清光。
陆迢不答这个问题,蹲在天井旁洗手,开口道:“孙玉培为财教唆刘华兰、刘宝春将疯狗放进云出村,咬伤陆光,以嫁祸你,声称你一死,邪祟退散,便能让官府醒悟,改判文长开和葛三余。”
尽管这不是背后的真相,还有漏洞,可谁又会计较?加上他们本身有罪,那什么罪不是罪?
柳幸幸问道:“刘华兰、刘宝春是谁?”
“他们二人的娘子。”
陆迢又补充一句,“两家人推出来顶罪的主谋。”
柳幸幸想起在云出村里见到的这两家人,明明是三个男子。
陆迢看穿她的想法:“你想说这么大的事,她们做不了主,而是另有其人。”
“嗯。”
“那一家子人,是推出八十岁老母还是三岁小儿,或者兄弟?本就是文长开和葛三余弄出来的祸事,兄弟怎肯去顶罪?”
陆迢想起一件事来,“之前让文小开上山引路,他都怕死不敢,要不是刘华兰说话,文家老母也不肯让文小开来,就怕他死在山上,让他们文家绝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