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黄老师拿着一摞并不高的作文本来上课,这些作文是他在周日周日一两个晚自习亲自监督完成的,即使如此,能交上来的作文也没过个一半人数。
云舒是其中之一。
即使字大如斗,即使句子写得狗屁不通,即使每一个字都患了巨人症,因体力不足以支撑体型而东倒西歪。
随着黄老师念到她的名字,教室内噗哧之气不断,看来有人下边的门关了导致气体逆行出窍了。
云舒面无表情地上讲台领回了她的作文本,一打开,呵呵,祖国山河一片红,这黄老师不是给她改作文,是给她写作文吧,是吧是吧。
实际上老师完全不用那么辛苦的,但凡她的手能跟得上她的思维,她都能完胜班上的任何一位同学。在消耗掉一本作文本终于写出了一篇勉强能上交的作文之后,云舒算是弄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写句子狗屁不通了,手和思维之间差了个高铁,能不把句子给带歪吗?
所以一节评讲,云舒都没认真听,只是很认真地看自己的作文。
黄老师给她改得很用心,不但把她跳断的部分补充完整,还润色了不少,云舒认认真真的连起来看着,体会一下他写的跟她原来想写的的差别,再揣摩一下黄老师的字体。
不得不说,她真的很喜欢黄老师的字体,清雅温润,真真的字如其人。
肩膀突然就被人拍一下。
被人那么突然拍一下,云舒条件反射地一缩,手就向来拍她的人甩去,好歹在拍到人前反应过来,住了手。
竟是不知什么时候,黄老师已经下课走了。
黄老师上课有一个特点,没有上下课的例行仪式,很多时候大家都做练习时下课钟一响他就径自走人了。云舒上语文课,基本都是等下一节课的老师来了她才知道已经错过了课间十分钟。
“哦,有事吗?”
云舒看向微笑着看着她的女同学,一时有些懵,虽然她坐的离她挺近的,但两人都还没说过话,完全可以说不熟。
那女同学差点被她拍到,也吓了一跳,见她住了手,也松口气,说:“没有,没有,没事不能找你说说话啊?”
说完嗔怪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儿,仿佛云舒是个负心汉。
“当然可以了。”
云舒说着,桌子另一边让了让,即使没有情谊,也没有恩怨,她也不介意人家找她好好说话。
能改变现状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了,毕竟人都是群居动物。
那女同学并没有顺着云舒让出的空坐下来,只是好奇地看着云舒的作文本笑道:“哇,改那么多啊!”
她当然不是眼红黄老师给云舒改得细致,而是心里暗笑云舒的不自量力,一年级都念了三年的“三年老狗”
也敢来读初中。
当然这些话她当然不能明说。
云舒并没有羞愧之意:“噢,我写得前言不搭后语的,黄老师看不下去,都给我拉直了,可不就是满本子红成一片。”
那女同学假惺惺安慰她:“你是基础没跟上,反正你那么努力,再加把劲就好了。”
云舒心想,我基础好得很,需要加把劲的是克服阅读障碍,所以,她也只是点点头。
那女同学见她如此不知所谓,也不知说什么话才好,人家既不需要她安慰,也听不懂她的讽刺。
她就坐在云舒斜后方,刚才云舒打开下来的作文本的时候,她看见了那红彤彤的一片,有心来给大家找点乐子,但又不敢挑衅,便用了那么一种方法。
结果这个二百五完全没有一点自觉,对自己满纸通红的作文一点自卑感都没有。
云舒可不知道这会儿被人骂二百五,她虽然也活到二十六岁,但家庭关系简单,也没遇到多复杂的环境,最主要的是,她还真没想到要为这个作文自卑。
那女同学看着云舒的作文,突然又现了新大6:“啊,你还用铅笔写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