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懂得本分就好。”
肃安帝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拂袖而去。
“砰”
的一声,一大簇烟花从宫楼下腾起,如云霞绚烂,这是一个火树银花不夜天。
冯皇后立在宫楼上,紧紧盯着自己脚下斑驳的阴影,不言不语。
过了年,就到了元宵。
长安灯会端的是人间胜景。
方楚楚跟在林非和颜氏夫妻两个后面,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啧啧称奇“这么多灯,真漂亮,哇,那边那个,那么高,它还会自己转啊,上面的小人像皮影戏似的,太好玩了。”
整条大街上挂满了花灯,华丽绚烂,仿佛银河落入尘世间,一眼望不到尽头。
朱门边、树梢上,攀着墙的、绕着枝的,都是一盏盏精致的花灯,长安帝都,这花灯也大气,都做得富丽又巨大,或是绢布或是琉璃,做成了五花八门的形态,有花、有鸟、有兽、有童子,挨挨挤挤地铺陈开去,令人眼花缭乱。
方楚楚这个从青州来的土包子看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过年的时候,林非难得被父亲从书院特赦了出来,这要过了十五,马上就要回书院了,他这会儿工夫,和颜氏两个你侬我侬,头挨着头,正缠绵着,听见表妹在后面说话,还是很尽责地抽空回了一句“那是走马灯,小意思,你要觉得好玩,回头表哥送一盏给你,等下我们到前面去,那里有猜灯谜的,那个才好玩呢。”
方楚楚吓得抖了一下,果断拒绝“猜灯谜不好玩,我不去。”
颜氏吃吃地笑“楚楚啊,你不是跟着父亲学了一段时日了,按说也有点长进了,一起过去看看嘛,猜中了有奖的。”
“才不要呢。”
方楚楚皱着鼻子,哼哼唧唧,“出来玩呢,图个开心,何苦和自己过不去。”
街上有小贩扛着冰糖葫芦在叫卖,声音透过热闹的人群传了过来。
方楚楚瞬间来了精神“我要吃糖葫芦。”
林家二表哥十分体贴“你们两个等着,我过去买。”
他话音还未落下,斜里伸过来一只大手,把一串冰糖葫芦递到方楚楚面前。
一个穿着玄黑长衫的男人立在方楚楚的旁边,他的身形高大挺拔,即使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也是那么显眼,他戴着一个狼的面具,掩住了面容,只露出精光流采的两只眼睛。
方楚楚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接过了冰糖葫芦,咬了一口,笑眯眯地夸他“我现你现在越来越能干了。”
看不到贺成渊的神色,但他的声音还是淡淡的“我来陪你看花灯。”
林非这边一回头,奇道“喂,你是谁,不要乱向我表妹献殷勤”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想起了在南湖书院生的事情,打了个激灵,这膝盖就半弯不弯的想要跪下去“太、太、太”
“太好了。”
方楚楚欢快地接口,“阿狼陪我看花灯,表哥和表嫂你们自己玩去吧,唉,你们两个老在我面前亲亲热热的,我已经忍你们很久了,实在忍不了。”
颜氏的脸红了,“啐”
了一声“你这个小没良心的,我可是特特陪你出来玩的,你还不领情。”
方楚楚扮了个鬼脸,不待林非和颜氏再说什么,扯起贺成渊的袖子,跑开了。
街上的人群欢乐地笑着、闹着,花灯晃人眼,这个街市都陷入了元宵的闹腾中。
贺成渊拉住了方楚楚,不让她再跑“别抓着糖葫芦串子跑,不端庄,小心戳到。”
方楚楚停了下来,微微地笑着,和贺成渊一起,肩并着肩,慢悠悠地走着。
糖葫芦酸酸甜甜,就如她此刻的心情,美妙得很。
吃到最后一个糖山楂了,方楚楚忽然现贺成渊一直盯着她看,她有点儿害臊了,迟疑地把手里的糖葫芦递过去“你也馋吗喏,还剩一个,分你吃,别这样眼巴巴地看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贺成渊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似乎出了一声低低的笑,他伸出了手。
快要触到的时候,方楚楚又缩回去了,飞快地把那个糖山楂咬到嘴里,含含糊糊地道“哦,我忘了,反正你戴着面具,也吃不成,还是我自己吃吧。”
这个小坏蛋,贺成渊恨得咬牙,真想打她,又想摸她,但终于只是敲了一下她的脑袋。
方楚楚娇嗔地瞪他“你最近胆子真是肥起来了,居然敢打我简直是反了”
贺成渊镇定自若“让你打回来,要吗,来,随便打。”
“才不要。”
方楚楚骄傲地把头扭开。
贺成渊掏出了一方帕子给她“嘴巴,擦擦,糖都沾上去了。”
“咦,有吗”
方楚楚看看左右没人注意到,飞快地用舌尖舔了舔嘴唇。
灯光很盛,照得一切纤毫毕现。她的舌头小巧红嫩,如同一截丁香。
贺成渊的喉结又滚动了一下,他觉得有些口渴,情不自禁地用手扯了扯衣领。
方楚楚还是用帕子蹭了蹭嘴唇,嘀咕道“明明没有嘛,我吃得很小心的。”
贺成渊的目光中戴着宠溺的神色,不过灯光过于纷乱,方楚楚其实并没有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