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德海的脾气一下子又给激发上来:“这不可能。除非凶手长着一双铁手。”
少年淡淡地瞄他一眼,也不纠缠:“我说完了。等尸体解剖完,很快就会知道结果了。”
姜德海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少年像来时一样,默不吭声地走了。
“死小鬼。”
他低低地骂,“尸体都比他可爱点。”
梁永强其实也有同感,蹙着眉头轻叹一声:“管他呢!能帮咱们破案就行了。”
夜色按部就班地降临了。
朱离伸着两只脚丫看了一会儿肥皂剧,便上床睡觉了。朦朦胧胧中,似乎听到隔壁传来开门的声音,好像还有打开窗户,走上阳台的脚步声。
可是她实在太困了,一点儿也没发现自己的床前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小男孩笑嘻嘻地趴在床沿上,睁圆了一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的睡脸。他的眼睛太像野猫,或者一些更为凶猛、野性的哺乳动物,不是惹人怜爱、杏仁一样的润圆,而是一种两头微呈尖锐的、枣核一样的椭圆。
隔壁的少年也没有睡。相反,现在是他一天当中最清醒、最精神的时刻。
他躺在阳台上的躺椅里,身体好像深深地陷了进去,两只手一动不动地放在两旁的扶手上。抬起头,默默地看着漆黑的夜空。城市里一年到头看不到星星,连月亮都常常是模糊的。就是这样乏善可陈的夜色,他也可以目不转睛地遥望着。
看得久了,便可以发现,其实他并没有在看那张笼罩在城市头顶的巨大夜幕。而是穿透了那张夜幕,看向了更宏阔、更黑暗的地方。
嘻嘻。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尖细的轻笑。
少年并不慌张,因为他知道,是小男孩回来了。
小男孩跳上了他的身体,坐在他的腰上,眼睛里闪着贪婪和兴奋的光亮:“喂,隔壁的女孩子很好玩啊!”
少年的视野被他遮盖了,只好垂下眼睛看着小男孩的脸。不同于他让人不安的眼睛,他的脸倒是地地道道小孩子的脸,圆圆的,像只小苹果。一只不够红润的小苹果。
“她是局外人。”
小男孩撅撅嘴,还在不情愿:“可是她也很特别啊!”
“你从她的身上闻见味道了?”
“……没有。”
少年柔和的声音说出了不容动摇的话,“我们说好的,不能碰局外人。”
小男孩不出声了。
少年又说:“今天早上的那具尸体不是更好玩吗?”
一提起那具尸体,小男孩又兴奋起来:“那个味道,就是那个味道。”
说着说着,就不觉张开了嘴巴,好像在说什么很美味的食物似的,几乎要流下口水来,“好久没有闻到过那么浓的了。”
小男孩在少年的胸口蹭了蹭:“你知道我不能饿的。肚子一饿,心情就会变得很坏……”
他适时地住了口,有点儿累地闭上眼睛。
少年淡淡地蹙起眉头,担心地想:是的,他不能饿。他饿了,就会发生很可怕的事,也许会比今天看到的那具尸体更可怕。
星期一要给高二七班上课,是上午的最后一节课。
刚进教室门,朱离就看见后排的位置空了一个。
那个学生她有点儿印象。长得人高马大,才十六七岁,就快一米八了。有一次被班主任老师从抽屉里搜出一包烟。班主任老师也是一个急性子,说了两句不太好听的话,他竟然就直接动手了,一把就将班主任推倒在地。幸亏隔壁六班的老师发觉不大对劲儿,及时赶过来,才阻止事态恶化。
学生的家长又是赔礼又是道歉,学校也担心张扬出去影响声誉,所以就将这件事捂掉了。
那个学生还一直在社会上混,打架跟吃饭一样。学校已经在琢磨着要开除他了。等他出勤率达不到最低标准,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开除他,所以他逃课也没人管。
上课上到一半,隔壁班不知为什么,突然传来一阵小小的骚乱,但一会儿,就又恢复了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