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寡难熬,还不足为外人道。于是,就在前不久,红袖的母亲过世之时,蒙贾府开恩,放她出去为母亲送终,成天孤苦自怜的红袖耐不住伤心寂寞,被温柔的表哥哄上了手,遂成一夜之欢。
红袖现在心里忐忑不安,她原是曾经偷听过一些女子生理之事的,越是比照自己,越是觉得有珠胎暗结的可能。因为她的月信准得很,就是二十来日一次,偷欢那日正值月信完结十来天的样子,是以那日□连连,即便初夜亦不甚疼痛,当时却不知道那日正是极易受孕的日子。
果然,回来了以后,月信停了,红袖就知道事情坏了。
要是圆了房,还可以推脱得过去,现在……怎么办?
红袖思来想去,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想办法叫二爷睡自己一晚,叫这胎坏得名正言顺,要么,就只有偷跑出府,叫那得了便宜的死鬼表哥担起责任来。
前面那个法子,当然是好,二爷现今只得一个女儿,就宠爱得天上有,地下无一般,要是自己肚子里这个孽种可以赖到他头上,再要是个儿子的话,那简直就是……睡着了都要笑醒来的好运气。
后面那个法子,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会去做,而且,跑不跑得脱还难说,要是被发现了,说不定就落得个浸猪笼沉塘的下场。
红袖打了个冷战,在心里拼命祈祷,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啊,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啊,不然就是一尸两命。
菩萨也许真的听到了她的祈祷,这个机会,真的就来了。
这一天,王子腾五十大寿,胤禩陪着妻子,带着平儿等几个贴身丫鬟赴宴。宾客多得很,胤禩遇上几个平日相熟的世家子弟,被多灌了几杯,有了醉意,本来就想在王家歇息一晚的,谁知道贾赦那边出了点状况,临时叫他回去。
王熙凤呢,因为老父王子腾经过一年的外放才回京城,父女久别重逢,加上在席上又遇上几个未嫁时期就经常在一起玩乐的姐妹,颇有些恋恋不舍,胤禩体贴妻子,遂令她就在王家歇息,明天早上来接,又命平儿好生服侍。
王熙凤虽然有些不放心,想着老爷叫他也不好阻拦,只得由他去了。
胤禩从贾赦处回来,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一般,原是今天酒席之上的酒喝得岔了,又是白酒,又是黄酒,他的脾胃本来就与黄酒不合,一回自家小院,就吐得个天翻地覆,偏生凤姐儿和平儿都不在,余下几个小丫鬟很不老练,慌得没脚蟹一般,想着红袖她们是伺候过老爷太太的大丫鬟,老爷惯常爱喝酒,想来会服侍醉酒的人,便走去将红袖请来。
于是,天随人愿,红袖顺利将这个包袱甩出去了。
次日清晨,胤禩揉着太阳穴醒来后看到自己身边睡着的娇柔的女子,虽然有些错愕,不过想到她是父亲赏赐的小妾,睡了就睡了,原是无所谓的,也不甚在意,还想着回来和凤姐儿说说,给她正式开脸,算是给她个房中人的名分吧。
尽管想到凤姐儿会因此而恼怒生气,有些内疚,胤禩还是觉得迟早该要行这一步,毕竟,看凤姐那病怏怏的身子,恐怕是再难有子嗣了。
一晃一个月过去了,这一个月里,胤禛身体也好了,忙着处理养伤期间累积起来的一大堆事情,往往是弄到月上树梢才回家,一回家就倒在床上睡着了,是以压根没时间去找胤禩,也不知道胤禩新提了一个丫鬟做新姨娘,倒是叫胤禩逍遥自在了这许久。
红袖虽然被提做了姨娘,王熙凤哪里会放过她?只是王熙凤碍于府里的惯例和自己的贤良名头,不好明着开炮,毕竟她这许多年都无子,现在拿着贾琏的小妾发气绝对是招那不怀好气的邢夫人冷言冷语呢,就是贾母也断不容许她如此,只得忍着这口气,想着怎么暗地里摆弄死这个没眼色的蠢女人。
这一日,王熙凤又带着平儿出去了,这里胤禩也要出门,那红袖突然进来,哭哭啼啼地说:“二爷,您看看,红袖这些日子过的都是什么日子?二奶奶平时不许我出来,就是防着我和二爷在一起,连饭菜都是端到屋里自己吃的。这些日子越发难了,您看这些东西,可是人吃的吗?鱼就是一根骨头,青菜全是黄叶子,连饭都是馊的。红袖本来不想告状,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就是红袖拼命想要忍,肚子里的孩子却怎么忍得了?”
肚子里的孩子?呃……有喜了?
尽管胤禩对那日的情景一概是不记得了,是以对这个女人也是淡淡的,但是听到自己又要当爹了倒是很高兴,便宽慰了红袖几句,命她回去好生养胎。
红袖回房后得意诡笑,自以为终身有靠。
胤禩思前想后之后,在凤姐儿回家之后说了红袖之事,并着力安抚凤姐儿说:“我们都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了,又有巧姐儿,那是别人插也插不进来的血溶于水。但是,你平日劳思过重,身子也不甚好,老太太太太那边又催得很,没个子嗣确实也难。我琢磨着这个事情是个意外之喜,不光于我,就是你,也有益处。现在你且好好待她,将来孩子生下来了,就抱过来你养着吧。”
王熙凤听到这么个晴空霹雳,内里气得银牙紧咬,面上却一丝儿怒气都不露,反而是笑盈盈地说:“二爷这一向可是误解我了,真当我是那等拈酸吃醋、容不下人的人呢。要说我这心里啊,原是和爷一个想法,爷是该有个儿子,爷是不知道,我每天都烧香拜佛,在菩萨面前许愿呢,不成想今日真的如愿了,我明天就要去庙里还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