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路上没有一辆车,也没有一个人,我孤零零地站在潮湿、冰凉的雾中,无法描述的恐惧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压得我无法呼吸。
我转身逃回车上,砰地一声关了门,然后又抓起电话拨给老板——我决定做个检查,好好休息一下。但是电话中传来嘟嘟的忙音,好一阵子都没有人应答。我焦躁地骂了句“该死”
,干脆就掉转车头往回开,顺便又拨了另外一个号码,这次很快就传来了一个苍老浑厚的声音。
“这里是路克诊所。”
“您好,医生,我是马修。等下您能给我做个检查吗?”
“你又生病了?”
路克大夫在电话里乐呵呵地笑起来,“没问题,没问题,从你五岁开始,每次来我都给你优先。”
“谢谢。”
我实在没心情跟他聊天,匆匆挂了电话。
不过当我再打小林德先生办公室的电话,却始终无法接通。我把手机扔到一边,心里明白他肯定又跟女秘书滚到地板上去了。
邻居
其实绿湖镇的中心商业街和居民区相隔很远,这里的生态环境不错,房地产开发商把各家各户之间的距离都拉大了,整个镇子更显得空旷。由于风景很漂亮,这几年不断地有些中产阶层从丹佛搬过来,我刚到这里的时候,小镇上有一万多居民,而现在已经快超过两万人了。
路克大夫是绿湖镇的老居民,按照他的说法,绿湖镇最早的开拓者是西进运动中的牧场主,不过现在很多牧场已经成了现代化的街道、社区。
或许是知道索菲不相信我的“选择性失忆”
,我没有告诉她自己来看医生了。我不打算去公立大医院,首先是怕麻烦,其次因为路克大夫虽然爱开玩笑,但医术很好——更重要的是,即使再怎么奇怪的病,他的微笑也会让患者觉得“这或许就是个小感冒而已”
。
我把车停在了诊所门口,因为浓雾和时间太早的关系,很多商铺都还没有看门。路上的车辆和行人都很少,隐隐约约地在雾中飘来荡去的,如同一个个幽灵。
路克大夫的诊所是一幢传统的三层建筑,钉在大门旁边的铜牌上写着“约翰?d?路克医生”
。我走进去后,接待的老护士马格丽特小姐就向我亲切地打招呼,然后说路克医生在诊室里等我。“放心,现在别的病人都没来。”
她冲我意味深长地挤了挤眼睛,我有点哭笑不得。
推开雕花的老式磨砂玻璃门,我看见那个头发半秃的高个子胖老头正弯着腰擦他的眼镜,我向他说“早上好”
,他则咧开大嘴朝我笑起来。
“你又生病了,马修?”
为什么他每次都要加上一个“又”
?
我叹了口气,这大概是由于他看着我光溜溜地来到人世,然后又长出胡子,成为父亲,而且大部分见面都是在我感觉不舒服的时候。
我把今天早上我碰到的大致情况都告诉了他,包括公路上遇到的意外。路克大夫满是皱纹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然后他检查了我的体温、血压,测了我的脉搏。
“哦,华氏998度,血压很正常,你只是有点低烧,孩子。”
老头儿又用电筒照了照我的眼睛,“另外你的需要休息,瞧那些红血丝。”
“发烧会导致失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