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巴赫胡乱点了下头,“应该是吧,要不是在李淼淼手里,李淼淼怎么会被第一个盯上?”
“几点了?”
江橘白又问陈港。
陈港算是他们里边家境比较好的,他低头看了眼手上的电子表,使劲眯着眼睛才看清表盘上的数字,“九点一十五。”
江橘白眯起眼睛,“我们几点到的徐家?”
陈港看着江橘白的神情,心里咯噔一声,“八、八点二十左右?”
“不对,”
江橘白拿着长明灯站起来,“这么久才过去一个小时,按照正常来说,现在应该差不多快十一点。”
其他几人的表情在听见江橘白说的话之后变得更加难看。
空间完全与外界隔离开,时间停止了流动,他们被完全封死在这里。
李小毛眼眶里流出眼泪,他无助地看着江橘白,“小白,我们还说要一起去大城市见世面呢,我们不会真的要死在这儿吧?”
江橘白拿着长明灯站了起来,“行了,原地呆着也是等死,我去转转。”
去转转?
去转转!
这时候有什么好转的?
没人敢跟江橘白一块儿去转转,江橘白也无所谓,动不动就大喊大叫的人跟着,他还嫌烦。
少年使用长明灯开路,开始打量这座明显有些年头的地下室。
江家村种橘子,徐家镇种柚子,多年如此,十年前,家家户户都爱挖地下室,说是地下室,其实就是一个深十几米的土井,用来存放橘子柚子,大有作用。
后来条件变得好些,徐家镇的生意蒸蒸日上,家家户户开始用上了抽湿器那些高科技玩儿。
像土井那样的东西,早就摒弃不再用了。
可这也不像土井,土井全是土,或是裸露在外的岩石,而且距离地面十多米——眼前这地下室,距离地面绝对没有十数米,而且显然还装修过,刮过墙,也用水泥涂过地面。
江橘白余光好像瞥到了什么东西,他已经走过去了,又退回,将长明灯送过去。
眼前涂抹得十分粗糙的墙面上,挂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一张泛黄的全家福照片,照片上有不少人,想来不止一家,而是兄弟姊妹全拍上去了。
勉强看清过后,江橘白才发现,这上边基本都是自己认识的人,坐在中间的是徐美书的老娘,也就是这次过大寿的老人,而围绕在她身边的,都是儿子女儿,以及她的孙辈们。
江橘白几乎快要贴上了相框,他不敢错过每一处细节。
终于,他有了一个发现,在到处第二排中间的位置,有一个人的脸是模糊不清的,模糊程度就跟上方灵堂的遗照一样,给人的感觉也一样——哪怕完全看不清五官,也能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的温润笑意。
所以这里的灵堂,会有可能是全家福里没有脸的这个人的吗?
这个人是谁?
江橘白将长明灯收回到眼前,昏黄的火光将他的脸氤氲得没有了平时的桀骜不驯,他眼尾有些微微往下,面无表情时,瞧着是容易让人产生怜爱感的。
深想了半晌,江橘白一无所获,只得继续往前。
很快,他就有了更多的发现,墙上那张全家福只是一角。
这里居然被安置成了一个酷似卧室的小房间。
被书本挤得满满当当甚至压得变形的书架,一旁的书桌上还摊开着作业本,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风,书往后翻了一页。
再旁边则是一张铁架单人床,被子是素净的深蓝色,只是很薄,像纸皮一般薄。
江橘白小心翼翼地朝书桌走过去,他用长明灯照明,伸出手,碰上了书本。什么都没有发生。
稍稍放心些许,他才开始翻动眼前的书。
翻了几页,江橘白的表情就开始变了,他弯下腰,脸上的表情凝重,翻完了快一整本,他直起身,不可置信,“我靠,谁他妈成绩这么牛逼?一道错的都没有。”
空气中的诡异感好似消散了一点儿,但也就只是非常短暂的一瞬间。
很快,翻到最后一页,作业本合上,江橘白看见了深刻在书桌上字:我,希望他们都去,死。
字刻得相当深,不是单纯浮在木头那层木皮上,而是深刻到了木板之中。
在摇摇晃晃的灯光之下,这几个字,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扼紧了江橘白的咽喉,他几乎快要呼吸不过来。他从这几个字里面感受到了迎面扑来的充满血腥味的恨意。
这下江橘白彻底知道了,他们碰上的不是什么被逼无奈而杀人的良善之辈,而是一只会无差别杀死他们所有人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