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无能,恳请殿下降罪!”
随后伍太医就领着身后的太医请罪,上头的主子倘若气急了是不管对错与否的,早早请罪,保命要紧!
太医的这几句言语凶残的似一把锥骨刀,狠狠刺入宁如颂的胸膛,他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天旋地转,一年的时间!
这回竟然连寿命的期限都框定起来,他一时寂默无声,怀里的贺玥好似没了力气,攥着他衣襟的手终于落下,落在他的腿上,剐刻在他的心间里,日暮途穷、无法挽回。
张侍卫听闻太医的话,不可置信的看向伍太医,这几句话直截了当的将太子妃病的多重给血淋淋的呈摆在面前,他心里头很不是滋味,这样一个鲜活明媚的女子就要在一年的时间里枯萎了吗?
或许是睡够的缘故,贺玥在此时悠悠转醒,眼里蒙上一层水雾,她望着宁如颂那张被虚化的脸,视线落在他清润的眉眼间,还未清明的脑子让她不由自主的抬手覆在他的眉骨处,一下一下的抚摩着。
宁如颂感受着眉间轻柔的触碰,轻唤她一声,“玥玥。”
“你的眼眶红了。”
贺玥直起腰身,更凑近看了看说道。
“嗯。”
宁如颂没有否认,手上移环着她的腰,防止她一不留神摔下去。
周围的宫人太医垂下头,不敢窥探分毫,太子殿下无疑是将太子妃捧放在心口处,那样薄情寡冷的人物好不容易喜爱上一个人,不顾利益和家世将她娶做正妻,为她荒废后院,可是却被告知他的妻子只剩下不到一年的寿命,的的确确是残忍极的一件事。
小关子更是偷摸着抹起了泪,这叫什么事呀!
贺玥双手捧着宁如颂的脸,看了许久,等到思绪清明才放下手,将脑袋靠在他的肩上,“殿下,怎么到马车外头了?太医们怎么都跪着?臣妾的身子是不成了对吗?”
她的话轻飘飘的,宁如颂心中却沉甸甸的压着悲戚,他温和的轻斥一声,“说的什么话,什么叫不成了,哪有如此咒自己的,好好用药会调理好的,玥玥不用担心。”
他在哄着贺玥,骗着自己,民间难道就没有藏着的良医吗?一年的时间他一定可以找到!
“殿下。”
贺玥叹了一口气,“没有人比自己更加了解自己的身子。”
太子妃无疑是坦然冷静的,语气也平稳,太子殿下却只重复的说道,“会调理好的,玥玥不用担心。”
栽的不亏
贺玥浅笑了一下,不再言语,她长得本就清美秾丽,这会儿更像一块即将破碎的玉,凄楚且孱弱。
宁如颂又道了一声不必担忧,可就连那些不敢抬头的宫人们都听出了最为担忧的就是太子殿下自己。
太子殿下用毯子将太子妃裹着,随后俯下身子将她抱回马车,“睿和苑就快到了,玥玥再休息一会儿吧。”
那里环境和宜,最适合养病,再者玥玥一直不喜欢呆在东宫,出来心绪也会更好一些。
宫人们和太医们心口这才松了一口大气,命保住了!!可太医们心中依旧愁苦万分,还得改药方,是药三分毒,其中的分寸衡量太难把握,药性轻了没什么效用,药性太重则又太过,哎!
方才马车里小桃子已经用药香再煨过一遍,贺玥靠在宁如颂的怀里,缓缓的平复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过了许久她才感觉胸口稍微顺畅一些。
“殿下,臣妾这病是天意如此,殿下莫要过于伤忧。”
贺玥的嗓音轻柔飘渺。
宁如颂清隽的面上浮显出不甘,他的手小心的揽抱着贺玥,“尽是混话。”
天意最为难违,个人渺茫的意愿,上天不会得空搭理,宁如颂是凡间太子,上天一视同仁,不会给予半份优待。
人意最为难探,贺玥一介平凡女子,狠下心肠打起千百倍的精神,竟然也能将闻一知十的太子殿下欺瞒过去,不得不说,不论这病是真是假,宁如颂都输的一塌糊涂,只能凄苦的碎成残片。
车队徐徐前进着,一行人再没有刚出发时的隐隐欢快,心里头无一不压着事,下人的命死死系在主子身上,太子妃如今这个境况怎能不让人心惊胆战!
睿和苑是一座依山而建的皇家别苑,静谧优美,亭台楼榭无一不精美,管事太监早早就在别苑门口等着。
他手上拂尘一转,对着身后的宫人高扬起声调,“你们都给咱家仔细着!太子殿下和太子妃乃是天大的贵人,你们如果侍奉不善,小心着自个儿的命!”
宫人们垂头行礼,“是!方公公!”
太子殿下早就派人运过来众多的用物,其中最多的就是珍贵的药材,听闻是太子妃病了,太子殿下陪她过来修养。
再过了小半个时辰,车队终于到了,侍卫将杌凳放在首部那辆最为奢华的马车下方,同时将马车的车帘掀起,毕恭毕敬的说道,“太子殿下,太子妃睿和苑到了。”
太子殿下横抱着太子妃踩着杌凳下了马车,含威的凤眸扫过苑前的宫人,“去寝殿。”
太子妃身量娇小,大半个身子都被太子殿下牢牢的遮掩着,叫人看不分明。
方公公诶了一声,“是!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来自然住的是最为宽大精雅的沐水殿,方公公早就领着人仔仔细细的打扫过,床褥被罩一律都换成了太子规格的用物。
本想着将沐水殿旁边的宫殿也一同打扫出来,哪曾想被告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惯来是住在一块儿的,方公公原先也是在宫里伺候的老人,第一次见如此恩爱的皇家夫妻,不由感慨倒是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