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平宁递上茶碗,“陛下。”
赵珩看也不看地接过,笑着夸道:“还是朕的锦衣侯贴心。”
仰头一饮而尽。
水液甫入口,赵珩才察觉不对。
这玩意根本不是水,是药!
又酸又苦又涩,种种诡异滋味侵蚀着赵珩的味觉,他容色惊变,唇角抽搐,想吐,奈何太子眼巴巴地瞅着他,他只得生生咽了下去。
伽檀抚掌,“的确忠臣。”
崔平宁瞥了他一眼,没做声,正要再送一碗,伽檀已递了杯水。
赵珩这次留了个心眼,见水色暗红,先小心地尝了一小口,发现是甜的。
伽檀道:“是桂圆甘草水,陛下宽心。”
他笑颜粲然,“臣哪里舍得让陛下喝苦药?”
崔平宁嗤笑。
他端了药,伽檀就要送碗甜水,倒会谄媚奉上。
此二人一是赵珩在北澄的发小,一是赵珩在齐国的挚友,性格大相径庭,战时勉强能通力合作,新朝建立后,互看对方不顺眼多时,赵珩化解矛盾不得,只能尽量不让二人见面。
赵珩闻言哈了声,迎上两位近臣看过来的目光,安抚道:“都好都好。”
皇帝有意表现得无事,戏笑如常,甚至比往日更爱玩笑些,令殿中沉重的氛围稍缓。
伽檀双手环胸,很没站像地站着,“不是臣要置喙陛下的私事,但操劳至此,与竭泽而渔何异?”
赵珩转移话题道:“你不是要去炼丹吗?”
若放在十几年前伽檀早回一句你死了我炼给谁吃,但今时不同往日,细想之下,竟体味到了丝悲凉,他生生忍住了,冷笑不语。
赵珩:“……”
他看向崔平宁,崔平宁觉得伽檀难得说了句人话,也不帮赵珩,点点头,“伽檀大人所言甚是。”
赵珩很委屈。
昏过去难道是他的错,分明是那只鬼的错处!
对了,赵珩下意识环顾一圈,鬼呢?
崔平宁见他眼珠提溜提溜地转,显然不觉自己有错,被气得发笑,“陛下。”
语调严厉,赵珩自知此刻无人会向着他,往后一躺,以手扶额,“哎呦,朕头疼。”
他动作一顿。
他捻了捻头顶的缎条,愕然地看向两人。
崔平宁似乎也觉得不像话,咳嗽了声,“太医说陛下额头不能吹风。”
赵珩只在妇人坐月子时见过戴这东西,“胡扯,分明给朕戴个帽子也一样。”
他看这两人就是想戏弄他!
崔平宁道:“殿内太热,戴帽子恐陛下出汗,汗冷了再着凉对龙体更不好。”
赵珩舌头发麻,连打机锋都不似往日利落。
他按了按眉心,决定眼不见为静,道:“怎么还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