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做那种事的。”
雁回并不在乎天曜此刻背对着自己,她望着夜空道,“被你从辰星山救回来的那天我没有这样做,之后就都不会这样做。我留着这条命,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天曜脚步一顿,微微回头瞥了眼雁回。却见雁回笑了笑,她转头走上前来,望着天曜,语气轻松了些许:“倒是天曜,你却是一直跟着我的吗?”
天曜轻咳一声:“你继续沐浴吧,尽早将筋骨接好……”
他说着便迈腿要躲,衣袖却被雁回轻轻地拽了住。天曜微微一怔,转头看雁回。
“虽然你和我说过不用言谢。”
她说这话的时候,一双眼眸盯着他,清澈宛如能装进繁星千万,“不过我还是不得不说,多感谢这样的时候,能有你在。”
天曜眼眸里似也被她这句话点了星。
雁回松开手,潇洒地摆了摆:“你回吧,我接着泡。”
看着雁回入了冷泉,天曜这才回神似的,默不作声地转身离开,走入漆黑的森林,沐浴星光,天曜握了握掌心——其实,那明明应
该是他说的话啊。多感谢能遇见一个名叫雁回的人;多幸运,能遇见这样一个人!
弦歌回了青丘,每日并无什么事可做,雁回晚间在冷泉沐浴,早上与天曜一同研究《妖赋》心法,每日到了下午临近傍晚之时才有空与弦歌吃顿饭,闲聊几句。
这日两人正坐了吃着晚饭,幻小烟又从窗户里跑了进来,一进屋,看见一大桌子菜,幻小烟眼睛都亮了:“我也要吃!我今天都饿了一天了!”
她伸手就往菜里面抓。
雁回眉梢一挑“啪”
地一筷子打在她手上。她斜眼看着被打疼了,一脸要哭不哭的幻小烟,并无半分怜悯:“我盼了一整天等来的饭,你要敢给我抓了,我就拔你戒指。”
幻小烟咬牙,委屈道:“我也饿一天没吃饭了呀,这不是有点晕了吗?”
两人说话之际,弦歌已在一旁让人另外拿了一副碗筷过来,笑道:“你养的这小幻妖倒是真性情,我看着喜欢,想来今天是真饿极了,你便别为难她了,让她一同吃吧。”
雁回哼了一声:“我一天没吃是练功去了,这家伙一天不吃,难道是谁将她嘴缝上了不成?定是玩得没有边了……”
“才没有玩呢!”
幻小烟已经含了一嘴饭,一边嚼一边道,“我听人讲故事去了。”
弦歌笑道:“什么故事听人讲了一天?”
幻小烟火速扒完了一碗饭,然后睁着大眼睛望着弦歌:“郡主大人,听说中
原有个男子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啦,现在你回了青丘,他以为你死了,每天过得浑浑噩噩的,什么体面都没了。”
弦歌闻言,神色登时僵住。
雁回“啪”
地放了碗,斥道:“皮痒了!吃饭的时候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我没胡说八道!他们都传开了!”
“谁传开了!”
弦歌摇头,止住雁回:“让她说,他们还说什么?”
幻小烟摸了摸鼻子:“他们今天聊了好久呢,从郡主大人去中原后,好长一串故事,然后说到郡主大人你回青丘了,那个男子抱着你的‘尸体’已经好几天几夜了,愣是没让人碰,不让人把你那身躯下葬,也不让人靠近他,说他要护着你。你那身躯都腐了臭了,他也没让人安葬,谁劝都不听,疯疯癫癫的,好似痴狂啦。”
幻小烟道,“听说那人还有百十来房的小妾呢,全部都不理会了。”
雁回闻言,转头看弦歌,只见素来笑容惑人的弦歌却也像是痴了一般,双目怔愣,失神地望着远方,唇角抿紧,没有一丝弧度。
这顿晚饭到底只有幻小烟一个人吃了个大饱。
待得侍从们收拾完了桌子离开之后,雁回才问道:“听闻凤千朔这样做,弦歌心里,可以触动?”
弦歌像是才被雁回这句话唤醒了似的,她笑了笑,笑容难免讽刺又苍凉:“触动,说没有自是假的。可有触动又有何用?”
她垂了眼眸,“七绝门乃情报组织
,也通暗杀生意,做这样的事,凤千朔最恨的一是背叛,二是欺骗。而我恰恰做了他最恨的两件事。如此……还不如让他真当我死了好呢。这样,我还是用最好的模样留在他心中的。至少日后,他想起我来,不会觉得我是那般的……面目可憎。”
雁回默了一瞬,随即一笑,拍了拍弦歌的肩:“弦歌儿不痛不痛,你还有我呢。”
弦歌闻言一笑,声色却难免几分苦涩:“我不痛。”
她道,“我怕他痛。”
雁回手放在弦歌肩上,便只有轻轻地又拍了两下,良久后才道:“总会好的。”
不管是身体上的伤,还是心里的伤,只要不死,时间总能愈合它。
青丘妖族之中的气氛已经越来越紧张了,所有人都知道大战在即,各自都打着自己内心的算盘。雁回不管他人如何想,每天闭关专心修炼。天曜不失为一个出奇好的指导者,在他带领下,雁回的修为进步可谓突飞猛进。
再次御上剑,雁回以妖族心法催动长剑,一飞冲天,在高空之中遨游了好一会儿,才落了地。稳妥地落在天曜面前,她脸上带着健康的红晕,目光闪亮地盯着天曜:“我又能飞了!”
见她那么高兴,天曜便也不由自主地弯了唇角:“以前你会的,以后都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