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字,教我笑得前俯后仰。
哼,我一个二十一世纪来的吊儿郎当女青年,还没见过这种娱乐小场面吗?若你们生在后世,集体进了酒吧、ktv、游戏城,那得疯成啥样啊?你们古人,有什么是我们后世人想象不到的呢?没体验过还没见过电视上演的吗?嘁!
还真别说,多年后,在铜雀台宴会上,我是真想收回当年这段浅薄轻狂的话了。
二十一世纪的我,哪里懂得什么叫阶级。
可我将信连同皎皎一同揣入怀里,只望着天边山头出来的小月,起了呆。
曹丕,南皮城后园里的月亮,一定很美吧?
车舆轮转,夏夜的风一定很凉快。
放心,不要“乐往哀来,怅然伤怀”
。在不远的将来,你们还会拥有,更大更美的精神乐园。
你们的故事,我都知道。
入秋后,叔母亲手给我缝制了不少衣裳,都是我喜欢的素净的颜色。
曹操的鞶囊带给我灵感,让我自制出了二十一世纪的白色斜挎布囊。
正值果实成熟之季,前庭棠梨树上,已结了许多棠梨子,我便带着弟弟们,拿着箩筐去采摘。
用棠梨子做成的果酒,曹丕一定会很喜欢!
九月,乌丸叛乱已平,曹操下《整齐风俗令》,整顿恶意诽谤、颠倒黑白之民俗。一时间,冀州各郡县风气皆为之一振。
此封令书下达,可谓是冀州真正平定的标志了。
看来,曹军很快就要返还邺城。
果不其然,九月底曹丕就有书信送来,叮嘱我做好准备,收拾好行囊,三日后大军将至清河。
那日放下书信,我一个人在堂前阶上坐了良久。
和崔府亲人同居大半年,我早知道有告别的一天。只是现在,对我的胞弟铖儿如何开得了口呢?
数月相处下来,我已经无法割舍这段骨肉之情。
前日他还同我说:“阿姊,冬天快到啦!你能带大家一起去雪地里捕雀儿吗?”
我那时没有回答,今天却必须回答了。
单独寻铖儿谈话时,他正在后庭玩弄着弓箭,我一微笑招手,他就摇摇摆摆地过来了。
“铖儿,上回,不是有个长得高高的大哥哥么,你还记得他吗?三日后,他就会来接阿姊走了。”
铖儿仿佛听见了世界上最奇怪的话。
“为什么阿姊要跟他走?”
我一时语塞,竟回答不出,只好搪塞道:“他以后是你阿姊的兄长了,你以后也可以唤他‘阿兄’,你明白么?”
“铖儿不明白!”
铖儿脸上开始浮现怒色,“阿姊不是跟铖儿同姓么?为什么你要管别人家的公子唤阿兄?凭什么你唤他一句‘阿兄’,就要跟他走呢?”
“……”
孩童天真无邪的质问,往往最为致命。
我吞吞吐吐地说道:“阿姊只是先走一步,很快,叔父也会带你们去邺城的。”
“阿婶早同铖儿说过啦!”
铖儿愤愤地说着,眼睛红了起来,“铖儿都知道呢!阿姊是认了别人的阿翁作阿翁,以后都和别家的小孩儿要好,不要铖儿了!”
说罢,铖儿挣脱了我的手,赌气藏进了自己的房间。
我留在原地,怅然若失。
一连三日,铖儿都躲着不见我,还偷偷将我酿制了许久的棠梨酒藏起。任我在屋外怎么呼唤,就是不出来。
三日后,当曹丕的轻骑先至府外,我匆忙跟叔母告了别,从后院往前堂走去。
铖儿这时,才抱着棠梨酒壶,追出前庭,泪流满面地拉着我的衣裙,求我别走。
我摸着铖儿的头,和他紧紧相拥,哽咽道:
“‘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忧思成疾疢,无乃儿女仁’,……铖儿,你一定好好牢记这几句话,啊,男儿有泪不轻弹,阿姊不许你再哭!”
可下一刻,我自己反倒抑制不住悲伤,双手捂着脸,簌簌地流下泪来。
铖儿却擦干了泪,将棠梨酒壶塞进我的挎囊里,说:
“‘梨’原来谐音‘离’,早知道,铖儿就不让阿姊给我们摘棠梨了……”
童言无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既有这种象征,那我送给曹丕,是否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