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隽只觉得一股气血直冲脑门,他“咣当”
一声,将手边的茶杯摔得粉碎,恨声说:“好呀,我他妈的就算是个妖精,专门跑来勾引你,那也不顶用。水博就像一面照妖镜,他一来,我就原形毕露了。你心里没有我还是没有我。”
这话说完,水隽自己也惊到了,没想到自己一时的激愤之语却是一针见血,道破实情。
水隽心灰意冷地叹气道:“看来我是枉做小人了。把人都得罪完了,结果就得了你这么一句话。不过……”
他幽幽地凝视着贾湘,说:“有句话你还是说错了。其实你和水博才是真正的不合适,相反,我们两人却是合适得很。”
水隽不理会贾湘质疑的眼神,笃定地说:“我绝不是信口胡说,你们真的不适合。你们都太矜持,太把自己的爱情看得尊贵了,都不肯主动向对方示爱,所以,你至今不肯以真面目面对他,他也不点破你。你们之间有这么大的空隙,怎么怨得我这个外人插一脚?”
水隽见贾湘并没有打断自己,于是更是大着胆子往下胡说:“还有,再比如说刚刚发生的这件事,如果我是水博,我绝对会要你给个说法,凭什么这样对我?而不是掉头就走。另外,如果当时我是你的话,那么我会拉住水博,不要说是一个吻,就是捉奸在床,我也会给他说:‘还没进去呢’或者是‘我一定是喝醉了’之类的,不管他信不信,总之先平息他的怒气,而不是眼睁睁看着他走掉。所以,以你们这样温吐的方式恋爱,只怕再过几年还是老样子,真真是浪费青春好年华。而我就不同了,只要我认准的,我就会去全力争取,不要面子,不计手段。所以,单凭性格而论,其实我们更适合。”
水隽见贾湘若有所思,知道自己的话已经有了些效果,于是趁热打铁说:“还有,水博的出身家世都注定了你们之间是没有未来的。水博和我虽然是堂兄弟,看起来出身差不多,其实区别很大。我六伯父因为军功显赫,在亲王之中最有权势,水博又是独子,所以在我们几个堂兄弟之中他是当仁不让的领袖人物,风头之劲,连当时的太子水昭文都十分嫉恨。水博可以说是头顶光环,肩负家族期望而长大的,他也对自己要求甚严,竭力去做一个让他父亲骄傲的儿子。喜欢上一个男人,还要一起携手终身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他做得出来吗?所以你们之间其他的阻力都在其次,水博能不能过自己心里那关才是关键。还有,虽说我伯父伯母如今已经不在人世,你们没了这一层顾虑,但是而今时事眼目下,他已有问鼎天下的实力,若是真有那个时运,有朝一日水博荣登大宝,你又该如何自处?难道也入主宫中,与他的三千佳丽争风吃醋不成?”
看到贾湘投过来的恼怒眼神,他摊手说:“这难道不是实情吗?你知道我一向直来直往,有什么说什么。我是觉得与其这样,你还不如和我一起,或退隐山林,或逍遥江湖,快意人生的好。”
水隽又幽幽地说:“其实,世间之情爱,无非两种。一种是为了爱对方,而置自己于度外,虽苦而无怨,譬如你之于水博,我之于你;另一种就是爱生活,更爱自己,努力去寻找适合自己的爱情,比如说你现在改变主意,接受我的情意。”
水隽见自己剖心裂肺,说了这么一堆,贾湘只是沉默以对,也不知道刚刚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多少,估计再啰嗦下去也不会有什么成效,反而让对方心生反感,还不如让他自己好好想想,便走到他身边,温柔地环住他的腰,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走了,你想好了就来蓟州找我,别让我等太久。”
水隽走后,贾湘沉思了很久。
虽然说水隽为了说服他,可以说是巧言如簧,强词夺理。不过里面还是真真假假,掺了几句有些道理的话。
所谓爱情,虽然是发自内心,却也应该让对方感知到自己的心意,记得以前听过的一首歌里就有这么一句:爱,要大声说出来。更有甚者,说都不用说,直接以身体语言来表达,所谓、一触即发,就是情热如火的最好体现。
正如水隽所言,水博性格比较沉稳,而且可能会有许多顾虑,要等他开口,真的是要等到花儿都谢了。
那就由我来说吧,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其中有甜蜜,也有对立,在后面那种情况发生时,总要有人妥协一下,就像两人争抢一根绳子一样,争得狠了,绳子要断,少不得有人要往前走两步。
再说,在亲密无间的恋情中,有什么高下可争执的呢?赢了面子,输了恋人,不管对哪一方而言都是惨败。
说做就做。
且说水博先前看到他们亲密接吻的一幕,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般,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脚下像踩着棉花,全身的力气都像被人突然抽走了一般,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帅营,呆呆地坐了许久,忽然看见军师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说:“大帅,东夷军队忽然南下,现在已经接近慕州!”
慕州乃是水博军驻扎地之门户,若此地失手,全军将陷入十分被动的局面,于是水博聚拢心神,和军师一起研究讨论了半天作战策略之类的,最后决定亲身上阵,去慕州督战。
所以,当贾湘赶到水博帅营的时候,他惊讶地看见水博身着盔甲,全套披挂,像是要去打仗的样子。
大战在即,水博此时已经放下各种情绪,但是看到贾湘,还是忍不住心伤,黯然问道:“你……是来和我告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