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务室。
在宋惊晚第不知道多少次,假装无意地瞟一眼门外被夏芝芝逮住后,女生终于忍不住发问:“晚晚,你在等谁呢?”
“我没有。”
她当然否认,却在谌降和陈熠骤然造访时下意识挺直腰杆,陈熠说医生马上到,结果转头一看见邬昶明居然也在,有些六神无主起来,“不是体育生,他怎么也在?”
邬昶明比女孩们答得快,“朋友,陪她来的。”
宋惊晚心说可别乱攀关系,但不好意思再驳他的面子,显得敌意,索性不说话。谌降则立在消毒床边,手插着兜,闻言扯了扯嘴角。
她挺想忽视他的,无奈气场太强。
“谌降你来干嘛?”
语气比监狱里的窝窝头还冷还硬。
“陪她来的。”
谌降指了指陈熠,后者一脸的“whatthefuck”
。
刚好,医生到了。宋惊晚自己蹦跶上消毒床,躺平,唇线抿得死紧,也不晓得因为痛还是别的什么,所幸医生检查过告知无碍,是最轻程度的扭伤,采取冰敷措施后静养三周即可。谌降想问怎么扭的,但宋惊晚让她们不许说,“我没事,你可以滚了。”
“哦。”
他趁着无人觉察,歪头附在她耳侧,淡淡的木质香涩冷,犹如长了手脚游弋在她脖颈的肌肤,痒得很,就几秒,很快,快到宋惊晚以为出了幻觉,“要是回去痛到哭,我可不哄。”
有人看过来时,少年立刻抽身恢复了原样,抄着兜懒懒散散地一挥手:“再见。”
因为崴了脚行走不便,之后几节课的下课间隙宋惊晚都待在教室里,晚自习结束夏芝芝过来,“晚晚,要不你这几周都别回家了,宿舍的床我俩挤挤?”
她有点心动,反正脚受伤了更加懒得骑车,“行,那我今晚回家收拾东西,明天住宿舍。”
夏芝芝扶宋惊晚走到校门口,嘱咐她路上注意安全。校门那儿连鬼影都没有,宋惊晚一个人站在路灯下,光影倾覆框住她的身体,犹如巨兽大口,心里多少有点发毛但她才不承认,摸出手机想叫车,余光忽然瞥到近处晃动的影子,谌降居然还在闲逛,左手控着自行车的车头,右手拿根烤肠。
“笨狗啃香肠。”
宋惊晚小声地自言自语,他朝她走过来,没听清,问你刚刚说什么,女孩耸肩表示无可奉告。
他吃得挺香,当然,没有给她留一份的意思。“不是说没事么,那么慢,我等了你快半个小时。”
宋惊晚明知故问:“你等我干什么。”
“我心肠好,决定顺路载你回家。”
谌降把竹签扎进垃圾桶。
女孩沉默了。
他以为她是被感动得无语凝噎,结果宋惊晚用种看傻叉的眼神,指着他的崔克,“载我?我坐哪儿?坐你轮子上。”
忘了,公路车没有后座。
她抱着手,没打算继续叫网约车,谌降想了想:“你可以坐在我的车座,然后我推着车走,或者”
少年有些支吾,“我还挺高,也可以背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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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惊晚不要他背。
理由特别简单,自己最近重了两斤,但她没明说,而是打了个别的幌子,毕竟在某些事情上宋惊晚也会犯点小女生的别扭,男生是没法领会的。
她选择坐他车座。
但是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身高不匹配。
无论多么努力多么费劲,宋惊晚都蹬不上他的坐垫,真不是夸张,爬都爬不上去,遂没好气地使唤他:“你调低点。”
调低之后却因为拖着伤腿的缘故,跨上去依旧困难,宋惊晚不信邪,捱着疼硬要靠自己上去,谌降让她别动了,说:“我抱你。”
末了又摸摸鼻子,此地无银地添一句,“别误会,我是怕你蹬到明天早上。”
宋惊晚认了,她说你能把我弄上去就行,谌降让女孩先放松,他找个受力点,瞧着架势应该也是第一次。宋惊晚没空挤兑他居然还那么纯情,担忧道:“你不会公报私仇吧?我们虽然是死对头,但你悠着点,别把我摔了。”
说到半路双腿猛地悬空,她小小地叫唤了声,谌降单手揽着女孩的腰,感受到她因突如其来的失重而下意识绷紧腰腹,便稍稍收了力,转眼就将人稳当当地抱到座椅,手把住车头向前走。
腰腹的力感渐渐散去,起初两个人都没说话,气氛怪怪的,怪得就像她是唐僧,骑的不是自行车而是白龙马,谌降则是守护师父的孙悟空,宋惊晚为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而忍俊不禁,偏头,看见少年走在自己身边,泛红的耳根。
他依然目视前方,“牵马人”
当的很是尽责。沿路华灯盏盏,在侧脸投落下斑斓的光,半是清幽半是靡丽,他们穿过小巷来到繁荣的闹市,那里的路牙子边挤满了板车,小贩们或是在刷短视频或是在吆喝生意,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人间百态,生活百味,果香与烧烤、碰杯与谈笑,都是城市烟火气所在的证明。
她看得认真,才发觉时间一下子变得好慢。
十年、二十年,城市不会变街道不会变,在的人却会更迭一拨又一拨,就像高班的教室,年年都不会坐着同样的人,夏芝芝、陈熠还有谌降,缘分如朝暮露水般短暂,但再短它都要出现、相连。
她知道现在惆怅这些似乎有些早了,实话讲不早了也,即便未来的人生还有无数个三年,有无数个365天,一天中有无数个记忆片段,也终将因岁月推移变得模糊,她希望可以记住些什么,在这个独一无二的青春,独一无二的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