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晖落满了林魏然全身,让他的轮廓变得有些朦胧,似真似幻,看不真切。
就像此人的立场一样。
安王沉默很久才扯扯嘴角,反问道:“这是我想弄明白就能弄得明白吗?”
“是,”
林魏然语气坚定,“只要安王殿下想查明白一切,下官定会倾尽一切帮你。”
安王斜倚在墙上,泛黄的日光落在他眼底,像是蒙上了一层朦胧的纱,看不清真切的情绪。
他反问道:“本王凭什么信你?”
林魏然脸上的笑容未变,只是眉眼间露出几分难得的锋利:“因为我也想弄清事情的真相。”
安王嗤笑一声,意有所指:“即使这真相不是你想要的真相呢?”
“那我也想弄明白,”
林魏然语气平静,“无论如何,终究是两条人命。”
安王微微眯起眼打量着林魏然,脸上露出属于皇族的高高在上:“林太傅,本王记得,当年我们一同读书时,王相便说过,你这个人太公正了,追着一个理字不放,容易撞得头破血流。”
林魏然闻言,低声笑了:“如此,安王殿下不更该放心吗?”
见安王又沉默了下来,林魏然又抛出了最令他动摇的筹码:“下官只希望安王殿下能明白,长安城中街巷交错,并不是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他的意有所指让安王心头狠狠一跳,几乎以为林魏然听到了他与云厉在府中的对话。
但安王下一刻就反应过来——云厉向来小心谨慎,怎么可能让林魏然有可趁之机?
落日一点点西斜,余晖渐渐消失在天际。
直到天边只剩最后一抹残存的光时,安王终于伸出了手,手心掌纹复杂交错,他的声音和面孔都隐在暗处,捉摸不透。
“那好,本王信你一回。”
夜幕降临之前,林魏然与安王一同去见了两名死者,吴安和赵临的家眷。
吴安本是长安人士,五年前被调去冀州做刺史,独自赴任,家眷都留在京中。此番回京,是任期已满,回京后便可进吏部做事。
吴安家在崇仁坊内,是座三进院的大宅子,但家中只有一母一妻。
林魏然与安王上门时,是管家将他们引进正厅见了吴安妻子,宋靡。
宋靡脸上犹有泪痕,沙哑着声音说吴母得知吴安死讯后哭得肝肠寸断,如今卧病在床。
林魏然点点头表示理解,眼神不经意地转过一圈正厅,缓缓问道:“吴夫人,吴安是昨日落之前抵达,他回京后可有谁来拜访过?”
宋靡怔愣片刻,才慢慢摇头:“夫君回来后,只回家换了身衣裳,便出去了,说是与人约好了在福安酒楼见面,没想到……”
说着说着,女人又掩面哭泣。宽敞的正厅之内回荡着细细的抽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