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头一回度春风的话,那就是年初怀的。他们的孩子又是早产儿,满打满算,现在应该五个月大了?
卫遥抬起头,眸光晶莹莹的:“我和皎皎的孩子,已经五个月了。五个月会喊爹爹吗?”
“”
都能算出五个月了,竟还没发现疑点,平常将军谋策精明,也没见这么迟钝啊。
阿昌忍不住地反问,“将军,温娘子抱的孩子已经会喊娘了。才五个月就会喊娘吗?”
这话倒把卫遥问住了。
他难得沉默了下,笑道:“我还没生过孩子,我不知道。”
阿昌无语了,就差直白告诉他,五个月的孩子是不会喊娘的,除非神童降世。
卫遥还是一副坐等回答的模样,阿昌只好摸摸鼻子,委婉地告诉他:“将军,俺村子好多人都生过孩子,五个月的孩儿,大概是都不会喊娘。”
这话不是他爱听的。
卫遥闷闷的,寻思片刻,又撩起眼皮:“胡说八道,怎么不会了?我和皎皎的孩儿那么聪明,怎么就不会喊娘了?”
“若温娘子抱的孩子,比五个月大呢?”
阿昌极力忍住,就差直接告诉他,这孩子月份不对,大概不是你的。
阿昌说得很委婉,即便卫遥努力包着一个美好的幻梦,却还是被利刃刺破。
他的神情忽而变得低落,不是他的,那是谁的?难不成是她前夫范桢的?
不,这更不可能。怎么会是范桢的?如果是范桢的,她跟他在一块的时候早就显怀了,他怎么可能看不出?
卫遥抿着唇,握紧拳头。
五个月就会喊娘很奇怪么?都是皎皎教得好。这孩子绝对是他的。
那些乱传话的人,一定是见不得他过得好。
卫遥低头看向手心的信,眸光又倏尔柔软危言耸听而已,能有什么大碍?很快他的皎皎就要回到他身边了。以后他们一家,绝不会再分开。
一轮明月同原照,伊水县郊外的兵营,寒风呼啸。
“这孩子也是姓卫的?”
霍成定怪笑着,“没想到今晚出去还做了一箭双雕的事,果然连老天都在帮我,这天下我不王谁王?”
简直羊入虎口,温画缇颤抖抱住萝萝,大致猜到眼前这叛军头子想做什么。
他要谋逆称王,就要有兵权,然而卫遥手头正好有他需要的。想让大周的朝臣倒戈叛军固然不可能,但只要有重臣能站在他这头,一切就还有的图谋。
霍成定如今认定她和萝萝与卫遥有牵连,也就说明她们还有利用的价值,不会轻易被杀。
看明白这层后,即便董玉眉还在,她也没那么害怕了。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都要努力想办法活着,逃出这里!
不过董玉眉却没想那么多,此刻只余仇恨,疯狂地想报复。
董玉眉古怪盯看孩子,突然抓起她下巴:“你还真生了?很爱她吧?我偏偏就要弄死她。外面还在下雪,天寒地冻,就不晓得你女儿冻多久才能断气呢?”
董玉眉说完,眼眸带着报复的狠厉,扑过来抢她怀里的孩子。
温画缇拼命抱紧,萝萝也感知到危险,在她怀里哇呜大哭。董玉眉狠狠抓牢她的头发,扯得她痛苦后仰。“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落到我手上了,还这么倔,我看你能倔到几时!”
从一开始她就不懂,她的大嫂哪来这么大敌意。董玉眉一直认定,若没有她的存在,自己就一定能嫁给表哥范桢。殊不知没嫁成还阴差阳错成了妯娌,五年的相处,这些矛盾便越扯越大,大到恨不能她消失在这个世上。
温画缇被扯得生疼,本来她也是能够反击的,此刻却因为抱孩子而不方便。萝萝扑在她怀里,还在呜呜大哭:“娘,娘!”
这一声娘突然唤醒旁边的霍成定,他急忙上来扯开董玉眉的手:“好了表妹,这对母女我留着有用呢。”
“有用?有什么用?”
董玉眉跺了跺脚,“表哥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恨她,她曾经”
骤然从疼痛里缓过神,温画缇一边嘶着气,一边安抚怀里的萝萝。
她的余光偷偷瞥向,竟看见霍成定挑起董玉眉的下巴亲了口,“好了乖表妹,这女人留下于我大局有用。等来日我称霸一方,登上皇位,你就是我的皇后,爱报复谁便报复谁。莫说她了,就是休了你的范家,我也能诛他们九族!你只消再忍忍、再忍忍就好了。”
他揽着董玉眉而笑,这女人倒真是被劝好了。瘪嘴娇哼了声:“好,为了表哥,那玉眉就暂且忍着,直到表哥大计所成的那日。”
“就知道你最善解人意。”
霍成定抚摸她的肩,“对了,你弟弟的兵,帮我练得如何了?你去看看,免得他们偷懒。”
霍成定半哄半劝,三言两语支走董玉眉。
温画缇突然有种不祥预感,果然下一刻,这个独眼的男人便摸向萝萝的头。
萝萝被他的黑眼罩吓到,哭得更大声,霍成定骤然阴了脸:“真是个不知好歹的孩子,我刚刚救了你,你还有脸哭?果然跟姓卫的狗贼一个路子!”
“”
温画缇生怕他伤害萝萝,抱孩子往旁挪了挪。
霍成定倒没什么不悦,只是注视她的脸,肤如凝脂,被扯得微乱的鬓发竟平添几分妩媚。
他看得有些眼热,手从萝萝的头移向她脸颊,来回抚摸:“还是小娘子你知趣些,不会大哭大闹。不过啊,这次你的命可不是交给我,而是全看上天了。哦不对,还有你的亲亲情郎。”
温画缇忍着恶心和恐惧,尽量平静道:“敢问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