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画缇被他盯得发毛,浑身颤抖。
霍成定捧腹大笑后,骤然看向她怀里的萝萝。目光耐人寻味,“这孩子也是姓卫的?”
下雪的山路行到傍晚,士兵们找了块平地安营扎寨。
雪停了,卫遥靠着树桩打坐,手边是盏明灯。他在看京城来的信件,这是衙门仵作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他几乎颤着手看完。
看完后,信被用力的揉皱,他阖起眼深深吸气。
果然,他怀疑的没错,那尸骨不是她的,故意烧毁不过是为了让他分不出人。
她没死。
她真的没死,她还活着啊。卫遥抚住胸口,眼有点湿,长长吸了口气。心死重新活过的同时,竟还有明显的恨意,刀刀切进骨髓的恨。
她没死,他在心脏抽搐的同时,牙咬得咯咯作响竟然骗了他,不惜筹划这么多去骗他。亏他以为她已经认清了,一心想成婚呢,原来不是。
疑心初起的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自己新婚当夜被是喂下幻药。那时他还在想,为什么前一刻跟他柔情蜜意的人,却能在下一刻突然拔刀自弑?是他眼睛看到的为假,还是心里感受到的情为假?
直到真相揭晓的这一刻,他知道了,所有都是假的。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跟他成婚。
半年了,半年多无声无息,了无踪迹。只有他还痛不欲生,沉浸在失去的苦海中,而她却早已抽身离去。
真是恨,她竟然又一次骗了他。是他太自作多情了,竟然放任这种人一遍遍扰乱心志。这一回,他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让她后悔逃婚,他要让她痛不欲生,切身尝一遍他这半年的痛苦。
卫遥霎然睁开眼,眸色冷漠。
再喜欢又怎么样,她竟然如此骗他,这一回她就算死也得死在他手里。
不过她要是有心悔过,倒是可以另当别论
想必洛阳悬赏的告示已经贴出去有些时候吧?要不了多久,他就能亲自见到他的皎皎。
卫遥想到这儿,眸底浮过凉笑,寒凉之中却又蕴了屡屡迫切的狂热。想得到她的狂热。
“将军,还有一封信送来。”
“什么信?”
“有人曾在马口镇附近的客栈,见过温娘子,还有她抱的孩子。”
“孩子?”
卫遥猝然扬起脸,“多大的孩子?”
“似乎很小,丁点大。目睹的人看见温娘子一直在抱,那女娃娃还不会走路,只会咿咿呀呀喊娘。此人回到洛阳城,看见布告栏的悬赏,才立即将此事报给官府。”
卫遥捏着这张信,微微发抖。
孩子还会喊娘了啊
她竟然有了他的女儿,还生下来了!是他们两个人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是他们的孩子,竟然是他们的孩子,他们有孩子了
卫遥闭上眼睛,胸口一阵一阵抽疼这孩子才多大,定然是个早产儿,她这一路奔波得吃多少苦
他一想到她奔波劳累,满脑子都是她面黄肌瘦,孕吐疲倦的画面心脏突然十分疼,疼着疼着,又恨极了自己。为什么她有着身孕,他都没有陪在身边?他真是太没用了,枉做一个丈夫!不,他连人都不配做!
可是他的皎皎,哪怕这么辛苦,都要生下他们的孩子他埋恨自己的同时,竟徐徐感受到血液汹涌的暖意
卫遥突然露出个戚戚的笑容,原来她还是爱他的。是他太傻了。不,他的皎皎也傻,她一定是逃婚后,才突然发现心里藏着的爱。这回他一定要把她好好哄回来。
不,也不能太哄了。卫遥唇边浮现笑意,将这封信仔细摸了摸,又幽怨地想:欺骗这茬子还没过去,这回他再也不轻声唤她皎皎了,他要冷漠的唤她,皎皎。而且这回,他也不会再送给她牡丹了,他要送给她不那么喜欢的花——芍药,让她知道他的爱意减少了!
月份
想到这儿,卫遥望着山顶的细雪,营寨的士兵还在堆柴篝火。山风挟着笑语飘至耳边,他却显得更加落寞这么冷的天,她和孩子还流浪在外,也不知会不会冷?万一着了风寒怎么办?
卫遥越想越不安心,忙招呼来柳司马:“你赶快帮我修书一封,送去洛阳官府,让他们赶紧找人!她在马口镇附近的客栈出没过,就从那里开始找!”
柳司马应下。
前脚刚迈出,又立马被他叫住,“对了,抓人的时候让他们不要太凶,别吓到她和孩子了。也不要太好气了,免得她不知道错。”
“是,属下晓得了。”
柳司马沉默寻思,之前也不知是谁得知自己被骗,气得非要追杀,现在竟还改口了。
柳司马走后,阿昌又过来,手里捧着两块馕饼。“将军,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是弟兄们烤的,您垫垫肚子。”
卫遥没接话,似乎出神想着什么。
阿昌在身旁候了会儿,见还没回应。正待提醒,卫遥突然看过来,目光奇异的亮起:“你说,我的孩子会不会喊爹啊?”
阿昌稍稍诧异,都不知道他何时多了个孩子。明明只说,有人看见温娘子抱个女娃娃,虽然孩子只有丁点大,却也不见得是他的吧?
毕竟将军才从西北回来多久?
不过对比前些时日的消沉,如今的将军整个人都变得朝气。阿昌不敢打击到他,不过也不得不稍加提醒。
因此阿昌默了默:“那得看是多大的孩子了。”
多大的孩子?是,他差点忘记算他们孩子的月份了。
卫遥的脸有些烧烫,低头开始寻思,到底是什么时候怀上的?他们拢共做了四次,然后她就消失了大半年。按月份来说,不会是第四次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