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殷:你不要管,但我要父亲醒来前吕姨娘和薑承文消失在薑府,他们隻会一味捣乱,我懒得应付。
柔勉眼中流光明明灭灭,薑殷看不出她在想什麽。良久,她正要出口询问阿勉为何犹豫,柔勉却重重一点头,回身便往宜文斋处去瞭。
见柔勉前去,薑殷略放瞭些心,又特地高声对吕姨娘道:“姨娘今夜还未歇息,恐怕累瞭,父亲这头有我和妹妹看著呢,姨娘尽可放心,去瞧瞧哥哥的情况罢。”
见吕姨娘终归带著不甘走瞭,她便要往屋内去看大夫与薑子敬情况,隻走瞭两步却一个踉跄,险些没站稳。
“殷姑娘!”
青罗赶忙上前瞭托住薑殷胳膊,关切道:“姑娘今夜累瞭,快回房歇息吧。”
薑殷合眼,隻觉眼前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见,头脑也一片晕眩,是大伤未愈的缘故。
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做完,她今夜必须做好。
她说不出话,隻抬起右手止住青罗话语,缓瞭许久,直至眼前视线再度清明,迈步向屋内走去。
疼痛是一剂良药,她头脑竟比白日裡还清明些。
薑子敬卧房内一片狼藉,方才摔碎的茶盏仍兀自在地上,大夫卧在床前把脉,于阿曼披上瞭外衣,头发仍散著,抽抽嗒嗒哭著。
“这个孽子……”
她抽噎著。
另外左右还立著五六个婢子,薑殷身后还跟著沛荣并另外一干随从。
人太多瞭。她想。
于是她上前去拉住于阿曼的手,道:“夫人别伤心,父亲一时气急,必然没事的,夫人也要注意自己的身子才是啊!”
于阿曼道:“这当真是傢门之耻,也是我太少管教,如今可怎麽是好呢?”
薑殷道:“我已经吩咐下去,今夜便将哥哥带到京郊宅子去,父亲醒来不见,自然气消减些,届时戒好瞭再回府,神不知鬼不觉,夫人不必忧心。吕姨娘自请前去看顾,父亲也能放些心。”
听瞭这话,于阿曼心裡舒坦多瞭。她平素也一道的讨厌吕姨娘,无奈她出身不高又是填房,比吕姨娘进府晚,一向也还要受她的气。
她默默收瞭眼泪,道:“若是这般,那自然最好……”
“夜深瞭,不若夫人回房睡吧,我在这裡看著,不会有事的。”
她又道。
“你今日舟车劳顿,还没更衣,不如还是我守著,瞧你的脸色,都差成什麽样子瞭。”
于阿曼略略皱眉,拉住她的手。
虽知道不过是表面关心,薑殷心中也不由得一软。
最是病痛袭人时最脆弱最需要关怀,这些日子薑殷先是在裴晗的事上动瞭一次大气,后续伤也没能专心将养著,一味日夜殚精竭虑思索著往后计谋,今夜吵架演戏又是累瞭一晚上,于氏一句温声关怀来得恰合时宜。
她眉目略舒展瞭些:“我没事,多谢夫人关怀,夫人快去歇著吧,女儿孝敬侍疾,本来也是应当的。父亲这情况我瞧著一时半会儿还醒不来,我白日坐车也是一直睡觉,这下正清醒著呢,夫人先去睡著,父亲一醒我立刻差人去叫您。”
见她孝心,于阿曼也不一味阻拦,于是嘱咐瞭两句屋内事宜,便由婢子搀扶著换瞭屋子去歇息瞭。
她行至门口,见沛荣还在那裡立著,心裡想到她哥哥之举,心内又是一阵忿忿,一句话也没说就走瞭。
还是身后的婢子懂事,过来拉著她的手说:“荣姑娘莫生气,是文哥儿做错,与姑娘全不想干,今夜这裡还得指著您帮衬著殷姑娘,烦您多劳瞭。”
沛荣也不生气,隻微微点头,待她走后行至薑殷身边。
“大夫,请问我父亲情况如何?”
那老头郎中摸摸胡子,缓缓道:“心主血脉,肝主疏洩,大人时逢急怒则肝气上逆,肝火上炎,使得心脉不畅,气血不能上行于脑。血行逆乱,心神失养,这才有瞭晕厥之症。”
沛荣又问道:“那劳烦大夫好好医治,不知如何才能让父亲快些醒来?府中乱的一团糟,急需父亲主持大局呢!”
郎中道:“我开些清热疏肝、安神定惊的药物罢,再施几针,便能醒来。”
薑殷这时候插嘴道:“妹妹你糊涂瞭,这会子正半夜三更,父亲刚刚劳瞭心神,将他叫醒又有何用?”
她又转向那郎中道:“大夫,烦您看著父亲情况,不必太快醒来,隻需稳定即可。”
“是瞭,是瞭,小姐说得对。隻是还有一遭,大人这是扰乱心神才有的病症,若是明日醒来,也必然不能再受大刺激,傢中的事,要缓缓的说。”
薑殷点点头,回身又屏退瞭丫鬟婢子,小声对郎中说道:“大夫,我还有一问。”
“小姐请说。”
薑殷道:“可有没有什麽药物,能使我父亲睡得久些,几日内不醒的?”
听瞭这话,郎中和沛荣皆是诧异非常,两道灼热质问目光往薑殷脸上直直瞧去。
薑殷也不解释,隻是气定神闲加重瞭语气,面无表情又问瞭一次:“有没有?”
姊妹密谈
那郎中犹豫良久才答道:“这类药物确是有的,隻是不知小姐为何要如此?”
薑殷抚掌一笑,道:“我同您开玩笑呢,这药并非是要我父亲用,隻是我近来不得安眠,是以借此一问。”
郎中给吓出一身冷汗,答道:“是瞭,小姐,我一会儿为您写个方子。隻不过这长睡不醒的药物与安神助眠的药量全然不同,小姐可万万不能用错瞭。”
薑殷一点头,淡淡道谢,身后薑沛荣的目光却愈发惊疑。
郎中离开时天际已然隐隐泛起鱼肚白,他开好瞭药方,又叮嘱瞭些用药事宜才施施然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