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怎會害我,我曉得那裡很好。」蘇輕眉又道:「可我能自己買,不想花費世子的銀兩,我甚至還欠書生一袋銀子,我一定會還……」
蘇輕眉沒想故意提起那一個月里的事,她就是總提醒自己記得欠下的,想找機會還清,當下不小心順口說了出來。
6遲並未在意,「不算花費,那裡是我母親留下的一處舊宅,我想叫人住著打理,蘇姑娘這等愛乾淨的,最合適不過。」
話到此,蘇輕眉也略微不耐煩,「多謝世子……可我不要。」
他到底怎麼了,以往她拒絕一次,以他的驕矜傲氣,根本不會問第二遍。
6遲看著遙遠處幾乎隱匿在雲層里的宮城,那片若隱若現的明黃色琉璃瓦,他心中煩躁陡然而生,徹底淡下容色,側眸道:「蘇姑娘,你總是拒絕我,我會很傷心。」
蘇輕眉了解了他的心情不佳,但憑什麼將氣撒在她的身上。
他對她好像沒有對旁人的耐性,別人即使讓他不悅,起鵝裙更一巫耳而七霧爾巴易他好歹能春風和煦地等人走後下死手,可她讓他不高興了,他便會不忌憚地泄露情緒,教她害怕,逼她自覺臣服。
是以前世,整個國公府都以為世子性子內斂斯文,除卻偶爾有依據的發火,是她身在福中不知福,堵得她抱怨都沒處說。
記憶中熟悉的壓迫感撲面而來,蘇輕眉真是越想越心煩,撇過頭道:「……那既然你想定了,我再說又有什麼用,前頭何必遣長庚來問我一趟,多此一舉。」
這句話,語氣不可謂不生硬。
蘇輕眉說完就後悔,她地位卑微,和6遲硬碰硬毫無勝算,怪自己回來後逍遙慣了,怎麼就不能多忍忍。
她立刻換了副綿軟語調,補道:「世子,我受寵若驚,方才那些話是無心的,我把世子當成了原來的書生,我與書生那時算是朋友,不過這屋院……我是萬萬不能接受。」
「我沒生氣,你不想要就不要。」最初,他本也沒指望她會收,而是想提醒她,哪裡適合她買。
6遲不喜的,是驀然發現過了這麼多時日,她對他依舊從無改變的抗拒態度。
眼下,總算從她嘴裡,聽到了句好的。
他靠近她,漆眸深邃,低聲幽幽:「能和書生是朋友,和我不也是麼。」
蘇輕眉聽到他說可以不收房契,鬆了口氣往欄杆邊倚靠,「世子說笑了,當時我不知世子的身份,現下已知曉,怎麼還敢高攀。」
「哦,原來同一個人,在蘇姑娘心中也是有區別的,那麼你覺得書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比本世子好,還是不如本世子。」
蘇輕眉思忖,在她心裡,不同時期的6遲壓根就是兩個人,她自認為得體的一通誇讚:「世子尊貴,書生失憶,是個溫柔,心思單純的君子,時常體貼地照顧旁人心情,兩個都很好啊。」
她想,夸完大概就能回去了吧。
6遲聞言輕嗤,原來他只堪堪尊貴二字,那麼當初草垛上所謂【心機深沉,討人厭。】的形容,想必就是說他這個尊貴的世子了。
當時不覺生氣,此刻卻教他悶得發慌,既然都是他,她偏偏要夸個假的。
「君子,心思單純……」
6遲覺得他今天實在過得糟糕,他舌尖抵齒,重複了這幾個字,神色忽然一冷,雙臂倏忽撐上兩邊欄杆圍住女子,將她禁錮在身前,「蘇姑娘,有沒有想起什麼。」
蘇輕眉無路可退,皺眉道:「世子,你、你……」
同樣是天邊斜陽西下,的確讓她想起蓬山書生陪她回來那日,為了躲避胡亂衝撞的馬車,他將她壓在了後牆,也是這般毫無預警。
男人傾身靠在她頸側,呼吸炙熱,「蘇輕眉,我不妨告訴你一個秘密。」
蘇輕眉滿臉漲紅,手抵在6遲身上推不敢使力,畢竟在船邊緣,別兩人鬧起來一併翻下去,她還不會鳧水。
她儘量維持表面淡定,「世子請說。」
男人嗤笑了一聲,幾乎是貼著她的耳廓,「凌霄花下,你的那位君子,既不是為了躲避馬車,也不是一時沒收住勢。」
「他那時……是真的很想吻你。」
作者有話說:
狗:我醋我自己。
男二不是穆小將軍,但穆小將軍可以算是非常重要的一個人。
日更晚九點,九點以外的就是偶爾的加更哈,兼職見諒。
攜狗筆芯(可能你們不要)的分界線——
第28章
一日後,商船終於靠通州北。
蘇輕眉遙看對岸被官兵清過場的州京碼頭,擠擠泱泱的錦衣華服人群,其中不乏精神矍鑠的年邁老者,幾十年沉澱出的威壓氣場彰顯地位不俗,卻在此時看到即將走近的6遲,宛若在看家中稚子,飽含熱淚,心疼關愛的表情難以言表。
6遲作為嘉慧長公主之子,自幼聰穎,私下說句大逆不道的,他才是舊派臣子們心中,先帝一脈傳下來真正的主子。
如前世般,她也看到了姜瀅瀅站在他身側。
蘇輕眉興致缺缺,懶得再看下去,收手放下窗簾。
綠桃抱著一堆曬好的衣裳在疊整,想起早上,道:「小姐,奴婢清晨遇到長庚提了提,想晚點出船,他果然說隨蘇姑娘高興呢。」
「嗯。」
長庚的意思便是6遲的意思,也就是說,6世子也不希望她隨他一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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