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杨上下打量了一下田玉乔,没有叙旧的意思,一脸严肃,公事公办地问道:“看到扒手长相了吗?”
田玉乔摇摇头。
“那身材呢?”
庄杨继续问道。
“不高,中等身材,穿着常见的褐色短打”
田玉乔努力回想,可那个扒手就是很普通,没有一点明显的特征。
这样的描述无异于大海捞针,但田家姑娘是自己打小就认识的邻居,实在不行就把那些蹲过班房的扒手挨个叫到巡捕房问问,兴许那些人能卖个人情呢。
庄杨略一思索,觉得可行,安慰了两人后准备带她们回巡捕房拿名单挨个找人。
想起了那个人让自己在原地等他,田玉乔有些踌躇。庄捕快显然更可信一些,可不知怎么的,她对那个人有一些莫名的信任在。
田玉凤见田玉乔没跟上来,过来拉她,“没事的,庄庄捕快会帮我们的。”
“二姐,有个人说一定能帮我追到扒手,我想在这里等他。”
田玉乔说着都觉得自己可笑,居然寄希望于一个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
她认出了那个人是帮过她的赵奎生,但她也记得王大柱叫他赵泼皮。
泼皮泼皮,整天游手好闲惹是生非的不就叫泼皮吗。
况且扒手合作,都是一个人下手偷,一个人假装拦,她凭什么就相信他呢?
赵奎生已经认出了逃跑的人是他儿时一起玩过一阵子的胡二,所以才敢跟田玉乔说能帮她追回来。
他对扒手得手后的去处了如指掌,直接抄了近路在巷子里等着胡二。
他和胡二都是一个村的,早些年还小不懂事,跟着他那一帮不务正业的兄弟胡混过几天,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胡二是个扒手。
有次他跟胡二一群人在街上瞎溜,不知是谁顺手扒了个路人,得了信号大家都一溜烟朝四面八方跑了,唯独把他给落下了。
那丢钱的人认识他,看他年纪还小便没有抓他见官,而是把他扭送回村了。他爹赵大有最是好面子,所以也不听他辩解,气得把十五岁的赵奎生扒光了吊在门前的歪脖树上狠揍了一顿。从那以后他就背上了一个偷窃的坏名声,哪家丢了鸡鸭都要先想到他,他是有苦也说不出来。
经过这事,村里人见他就没好脸色,镇上他也懒得混了,干脆跑到了遥远的太溪县码头上做工去了,一年就回那么两三次家。
没想到这次回来不久,居然这么巧就正好撞上了胡二行窃。
赵奎生默默吐槽,这都过去多少年了,这胡二怎么还不换个行当啊。
胡二得了手甩开了苦主,走路都轻快了不少,还哼着小曲晃着荷包。
赵奎生挂着笑迎了上去,胡二见有人过来先是警觉,等看清了是赵奎生,也嬉皮笑脸上了。
“哎哟,这不是赵奎生吗。”
怪不得擦肩而过时就觉得这人眼熟,后面还帮他拦着苦主。胡二下巴一扬,“谢了兄弟。”
既然认出来了就省了口舌,赵奎生一把搂住胡二肩膀,边走边说:“先别谢我,胡二哥,你摊上大事了。”
胡二停了脚步,看向他,“诓我的吧,能有啥大事。”
胡二那一伙人曾经算是坑了赵奎生一把,赵奎生却没把他们供出来,他们承了这个情,但也不妨碍他们现在不信他。
赵奎生摸了摸鼻子,胡二跟他本就没什么交情,要顺利拿回被偷的钱,还得连哄带吓。
“你不知道你下手那小姑娘是谁吗?要不是我认出了你,你现在都蹲大牢去了。”
胡二一脸疑惑,“是看着眼生,但她穿的普通又寒酸,能是啥了不得的人物,还蹲大牢。我跟你说你可别吓我,除了被抓现行,巡捕房可不大管这事。”
说完又补充道,“谁不嫌麻烦呀。”
赵奎生一脸严肃,决定忽悠到底:“那再嫌麻烦,你都偷到人捕快家里去了,人能不管吗。我是好心提醒你,既然你不信,那我就告辞咯。”
赵奎生见好就收,真提脚欲走。
胡二心里没底,只得把人拉回来,“哎赵兄弟,你别急着走,来都来了说清楚呗,不然我这心老悬着,踏实不下来。”
赵奎生把田玉乔唬他的话添油加醋的告诉了胡二,说庄捕快肯定会把这镇上蹲过班房的扒手都挨个确认一遍。
“胡二哥,你有兄弟蹲过班房没?那些捕快没眼熟你的吧?要是都没有就没事了,也查不到你身上。”
赵奎生赌这么多年了,胡二和他兄弟总有进去过的。
胡二脸色一白,他在捕快那儿确实是露过脸的,只是之前没抓到现行。这下手里的东西顿时成了个烫手山芋,扔了也不行,若不送回苦主手上,这关怕是过不去了。
赵奎生知道这事已经了了,胡二还得感恩戴德的求着他把荷包送回去。
“胡二哥啊,下次看人准点,那个小姑娘可不能再动了。”
赵奎生拿回两只青色的荷包,打开看了看,跟田玉乔说的差不多。黑色布袋封了口,他掂了一下心里也有数了,暗道幸好胡二没来得及打开,不然怕是宁愿去牢房蹲上一阵子也要留下这十两了。
胡二一脸肉痛,还以为今天能弄把大的,没想到却踢到铁板了。
赵奎生故意问道:“都在这儿了?数目不对我可只能把你供出来了。那小姑娘非说我跟你是一伙的,不然我也懒得跑这一趟了。”
胡二立马催他,“根本来不及动,你赶紧还回去吧,别把庄捕快招来了,自从他来了我们就再也没过过安生日子了。”
“下回请你喝酒啊!”
胡二冲他背影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