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亦林闭上眼深呼吸,强忍住怒火,站起身说:“算了,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你是没什么好说的,我一切为了昭昭好,你只为你自己,你就是要断了她的后路。”
孟亦林已经很不耐烦,“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咱们走着看。”
许皎猛然站起身,咄咄逼人地指责:“你非要把好好的一个家搅乱!”
他回身冷笑着说:“你当初又是怎么把我的家搅乱的?你想过会伤害另一个无辜的女人和孩子吗?”
他的亲生母亲,从慈母变成只会咒骂哭泣的怨妇,那都得拜这女人所赐。即使他知道就算不是许皎也会是其他女人,但许皎撞枪口上了,不能全部恨父亲,就让她承担更多。
许皎怔了一怔,竟罕见的露出了手足无措的脆弱。她喃喃地说着,你一直都恨我。
他心里有些不忍,却不愿表露,强撑着冷漠离开了别墅。
29他们要她乖,只是希望她一览无余。
昭昭半夜里接到孟亦林的电话,他说第一次觉得公寓又大又冷,像间鬼屋,自己也像个孤魂野鬼,怎么都睡不着。
早些时候,他气得匆匆离开了别墅,回到公寓时天已经黑透。他灯也不开,懒懒地倒在沙发上,从愤懑过渡到寂寞。忽然想起家里还有一只小畜生没喂,这只小畜生又是昭昭最爱的宠物,他不得不伺候好它。
起身唤了一声,没得到回应,便从一间屋荡到另一间屋,始终没找到橘子,才想起一定是被昭昭带去别墅了。
这一刻他真觉得自己像孤魂野鬼,心里没着没落,必须打电话跟她诉苦。
昭昭把橘子拥在怀里,温柔地给出建议:“那让橘子回来陪你。”
那边隔了半天才说:“你们一起回来,我来接你们。”
“最近我陪陪妈妈,你也要表现得好一点。”
“她今天跟你说什么了?”
“说你小时候怎么欺负我。”
他为自己辩解,“那时候我不懂事,你好好想想我是欺负你多,还是爱护你多。”
昭昭被他较真的语气逗笑,“我知道,她对你有误解。”
“你妈是拿我爸没办法,不能恨也不能打,只好把劲儿都使在我身上。”
昭昭的心紧了紧,原来这个家不止她极力维持体面,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呢。可最傻的就是自己,他们欣然接受,并转化成某种力量,只有她拿来当伤痕慢慢舔舐,还自以为伟大。就在今天她才意识到,这个家里最不容易的是母亲。
“等过年回去,我就跟爸坦白。”
他说。
“也许我们该先让妈妈接受,她也很不容易。”
“别管他们怎么想了,如果他们不同意,我就带你走。我们在这里定居,我可以给你很好的生活。”
昭昭头一次见识哥哥的执t拗,有股誓不罢休的犟,像个小孩子。她轻叹一声,哥哥给出办法,母亲给出后果,两人从不同方向夹击她。两个都是爱她的人,怎么就不能握手言和。
孟亦林说:“你什么都不需要操心,只要跟着我就行,让我去应付他们。”
挂了电话,终于得到片刻安宁。母亲和哥哥都有各自的想法和决心,都说着为她好的话,并希望她只听自己的话,可他们却唯独不愿听她说一说。
自此后,许皎说到做到,绝不让这对小情人有任何单独相处的机会。她全方位霸占住昭昭,上下课司机接送,休息时寸步不离,让昭昭陪着她逛街打牌看电视。孟亦林偶尔过来,昭昭会像所有试图缓和仇人关系的和事佬那样,说尽彼此好话。
可两人经过上次冲突,已经到了两看相厌的地步,并不会因此理解对方。
后来孟亦林先一步示好,总是不厌其烦地问,“许姨爱吃什么,我请客。”
抑或是,“许姨要去哪里逛,我开车送。”
完成任务似的,用平淡机械的语气暗示她,最好别答应,答应了吃饭下毒,坐车出车祸。
许皎从不领情,知道他是在完成昭昭指派给他的任务,没有半分诚意可言。每当看他咬着牙嘘寒问暖时,只感慨高傲如他也会伏低做小了,从而生出另一种折磨人的心思,想看看昭昭能挟持他到何种地步。
一次她欣然接受,说正好给昭昭放个假,让他晚上陪她参加一个女性美容沙龙的讲座。许皎看着他逐渐僵硬的脸色,心里一阵舒畅。
席间请了几位知名时尚杂志的主编演讲,除了两位十分妖娆的男化妆师,只有他一位男客。孟亦林真就耐着性子陪她,期间迎接着女客们或探究或轻浮的目光,都以为他是身旁那位阔太太包养的小白脸,窃窃私语着,说不定是国内某个刚出道的小鲜肉。
讲座听到一半,孟亦林向她请示,想去一趟洗手间。她摆摆手准了,还让他顺便去街角买杯咖啡。
许皎听得专注,等回过神来,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可孟亦林始终没回来。她惊觉自己上了当,立刻离席给孟亦林打电话,不出所料,那边根本不接听。她气急败坏地叫了辆出租车,以捉奸的心态往家里赶,准备去捉女儿的奸。在车上又是一阵凄凉,想着用这气魄去捉孟传庆的奸该多好。
等到了家先问管家,我不在的时候有人来吗?管家说没有,只有孟小姐一人在家。许皎松了口气,上楼敲开昭昭的房门。
昭昭很快打开房门,神色如常地问:“怎么了?妈妈。”
许皎进了屋,忿忿地说:“你哥讲座听到一半就跑了,留我一个人打车回来。这混蛋坏透了,敢再来看我怎么收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