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一切无恙吧。”
花重锦能力再强,离开了一段日子,也查不出小儿童谣的来源,齐同晏权力再大,终归是众人眼中的纨绔,在政事方面毫无影响力。于是齐同晏勉强稳住心神,提起另一件事:“卑月国的使臣,真的要来?”
“嗯,似乎是在之前就与皇上通上信了,估计明后天就要到。”
花重锦起身去剪烛,维持灯火明亮。
国邦外交,齐同晏从不关心,也插不上嘴。虽然他的府里有一个貌似是从卑月国被卖来的小孩,但和外交也扯不上什么关系。“只有使臣吗?”
他问。毕竟大皇嫂还是卑月国送来的和亲公主,或许会希望趁此机会重新见到自己的亲人吧。
“还有他们的三王子,代表他们病重的卑月国王前来。”
花重锦说。
齐同晏恢复了平静,不再似来时慌张,闲闲谈道:“外国使臣来,你们又要开始忙了吧?”
“是啊,一回来就忙得脚不沾地,还不如在那山贼窝再多待两个月呢!”
见齐同晏放松,花重锦又现出平日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看你的样子是几天没睡好觉了,我就不打扰你了。”
齐同晏站起身,推开门预备离去,“你就好好准备接待使臣的事吧,其余的事暂且就不用管了。”
花重锦本来也没想管。
也不能这么说吧,主要是目前的事件进度,他管不到什么。说裴壹吧,他也不知道什么情况,说卑月吧,人都还没来。哦,忘了说,之前竹篁调查周伶的时候,他也出了一份力,所以他知道的也就和竹篁差不多。
齐同晏很快回到了燕王府,就在月亮刚刚挂上树梢的时候。
“现在我的剑不会再掉了。”
不经意间路过后院,周伶拦住了他的去路,手中已经换上了一把比之前长一点的剑。周伶的身量长得极快,营养也跟了上来,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比及齐同晏的肩膀,如今只需略略抬头看他。
齐同晏的脑袋在外间被初夏的风吹过,现在清醒了不少。他看向周伶,说:“可以。等着,我去取剑。”
齐同晏喜欢收集兵器,更喜欢他爱用的好兵器,因此他有一屋是专门用来存放刀剑一类的事物。推开木门,还能看到壁上挂着的数把弓,兵器架上也搁着几柄枪与棍。
他取下长剑,回到后院,亲身示范剑法。他的剑法传自母亲,比起力量更多的是技巧,以柔化刚,以软克硬,动如游鱼,静如止水——但那只是他的剑法如此而已。
送走周伶后,高墙上传来一道戏谑的嗓音:“她的剑招用在你身上很奇怪。”
四十九斜坐在高墙之上,手中拎着酒坛子,畅快地饮了一口,虽是悬空,酒液却一滴也未洒出。“刺客的手段以取人性命为目的,而你既没有那样的心理,也没有相匹配的经历,剑招似凌厉似缠绵,似干脆利落又似优柔寡断,怪得很。”
他从墙上一跃而下,手中酒坛中的液体不曾有半分响动:“但你还算不错,没有刻意模仿也没有手忙脚乱,倒是转化成了适合自己的一套风格。”
对于四十九的出现,齐同晏不是不意外,只是觉得意外也没用。人是传闻中刺客组织里的人,难道我还能阻止他什么吗?
他将剑收起,小心翼翼地擦拭,透过银色剑身的反光看到四十九的身影,半开玩笑道:“总不会是有人高价雇你来杀我吧?”
“我向来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不会跟目标废太多话,就算那个人是你。”
四十九盘腿坐在了原地。
“就算那个人是我母亲吗?”
“咳咳、咳、咳!”
四十九手一抖,正在倾倒的酒坛子一晃,酒液偏斜滴落到他身旁的草地上。他狼狈地一抹嘴,又咳了几声,方才平息下来,“死人不算。”
“哦。”
齐同晏没理他,正要将剑放回刀鞘,突然脖子上一冷。
他垂眸看去,是一把银光闪亮的匕首,在月色下反着刺眼的白光,刃处离他的脖颈不过毫厘之差。
他淡定道:“杀了我不算绩效,你也拿不到钱。”
“那我若是因为私人恩怨想杀你呢?”
四十九并不现出身形,只是手握匕首从后绕至前方架在齐同晏的脖子上,声音在齐同晏身后头顶处幽幽倾泻。
“在此之前你我互不认识,若说恩怨,只能是你和我娘的恩怨,所以你的意思是,你讨厌我娘?”
四十九一噎,“兔崽子别胡说,师姐在下面可听着呢。”
“原来你是我娘的师弟。”
齐同晏的语气从始至终没有太大的变化,连一丝慌乱也无,这让四十九有些兴味索然。
他将匕首收回,不满意地撇嘴:“无趣。”
他绕着齐同晏转了几圈打量着:“按理来说不应该啊,你母亲可不是这么死板无趣的人。”
他直接上手,对着齐同晏的脸就是一阵揉搓捏捻,把齐同晏的五官神情弄得畸形。
“……你……”
齐同晏刚发出一个声,便意识到自己被四十九揉着脸,发声也不准确。他又忍了忍,见四十九还是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终于忍不住说道:“你要……杠思么……(你要干什么)”
四十九停下手,看着刚刚由于用力,齐同晏脸上出现的浅浅红印,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满意点头:“这样看上去就有生气多了。”
齐同晏轻轻揉了揉自己有些微微发痛的两边脸颊,问:“你到底来干吗的?大晚上不睡觉吗。”
“理解一下,乍一见到故人之子,还怪想念的。”
四十九推过手中酒坛,“喝吗?天下刀,你娘最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