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非忌的眼神转向他,从容答道:“千并不知道师父的名号,只知道他一直云游四方。千很早便离开他了,也许他已经与世长辞了也说不定。”
果然,想从这个国师嘴里套话,还是没那么容易的。齐同晏也就是随口一问,他当然也可以问千非忌是不是有个师弟,但那无异于将沈宋瓴置于危险之中,谁知道这个疯子会做出什么来?他虽然不够信任沈宋瓴,却更不相信千非忌。
“皇姐,府中还有事,六弟便先告辞了。”
见齐同晏站起身辞别,齐琅忙跟着起身:“哎,我也要回去了,国师大人下次再见!”
“二位殿下慢走,”
千非忌将人送出门外,“千还要提醒殿下一句,周身安全,还需小心防范,像今日这样孤身行动可不可取。”
齐琅随意地摆摆手:“放心吧,敢对本公主出手的大多是真的想被本公主打一顿,不过还是多谢国师大人关心。”
齐同晏被齐琅拉着,转身时视线轻轻略过千非忌,看见了他嘴角逐渐勾起的笑意,眼神中意味不明,像是在观赏着什么。
国师府外,回去的路上,齐同晏问:“皇姐,你怎么认识的国师?我记得上次宫宴你明明没来。”
“路上遇见的咯,当时那个渣男……就我休了的那个驸马,反正当时我跟他吵得不可开交,就自己出来逛逛散散心,碰巧就遇见国师了。不得不说国师真是仙人之姿,身上就有一种淡雅的气质,我是不奢望能娶他做驸马啦,多见见也是好的。”
齐同晏:“?”
什么?
“皇姐你……刚刚说什么?你看上国师了?”
“他长成那样,我看上他,不是很正常吗?”
齐琅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而且他很完美啊,不会跟别人一样说我没有个女孩样子,也不会说什么我休了丈夫想要再娶就困难了,反而是肯定我的一切,肯定我的爱好,肯定我的观念,就连我说女子上战场,他都没有反对诶。”
“不是这个问题,他……呃,他……”
齐琅说的那些,齐同晏从来就没有在乎过。实际上,会朝齐琅说这些的人基本都是和她毫无关系的人,明明毫无关系,却一定要点评几句,不知是想从中获得什么。“那,皇姐你现在就是想当他的学生多有些理由找他?”
“是啊,你皇姐我还是拎得清轻重的,那可是父皇看重的国师诶,我可不敢动。何况像国师这样的人,只要远远观着就好了。”
“皇姐说得有理……哈哈……”
齐同晏不自在地笑了几声附和。
“对了,你回来得晚,兴许还不知道吧,卑月国的使臣这两天就要进京了。”
齐琅突然想起这茬,“不过外交这种事情没我们什么事,让大皇兄和二皇兄他们操心就行了。”
“卑月……?他们长久不与我们联系了,怎么会突然来朝贡?”
齐同晏心里犯疑。
“可能他们前几年忙吧。不过我听说啊,他们这次来好像主要是来找人的。”
齐琅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在路上走着,随口与齐同晏交谈,“坊间最近也有这种说法,说他们是来找卑月王的私生子的,至于可信度我就不知道了。”
“来昭国找卑月王的私生子?”
“你也觉得他们有点毛病是吧?”
齐琅吞下手中最后一个青果,拍拍袖子,“不过只是坊间传谣罢了,不可全信,皇姐我先走了啊。”
岔路口处,齐琅与齐同晏各自从不同的方向回府。
等齐同晏回到燕王府时,又是一副岁月静好。府中的人事物没有丝毫变化,一切都井然有序,就像是他从未因远行而离开过。
“将军行、将军远、将军在外征,书信来、书信去、年年不到头,戈一倒、士一跑,请来我的家,喂你山珍与海味,再喂你牛羊与龙虎。”
门口处,传来了小儿童谣声。
上京要乱了
齐同晏心神一紧,再次踏出燕王府的大门,只能看到前方几个五六岁孩童的背影,隐隐还能听到整齐的歌声。
那歌词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唱的是将在外,士怨战,兵败如山倒,拱手将国让与敌。而昭国如今正在酣战的,只有西南边界与乌蛮族的战事,且战事持续已有几年,双方有过胜有过败,谁也不曾退步,裴壹作为主将,也因此在西南边境待了好几年。
此等童谣,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流传起来的,若是传到皇帝耳中,只怕是会龙颜大怒,无端牵连他人。齐同晏的心里开始不安,怎么也静不下心来,连忙去找花重锦。
乌云遮天蔽日,天阴沉沉的,本就已经黯淡的天色更加失色,齐同晏敲开花重锦的门,先是讲了王府门口小儿童谣的事,又向他询问相关事宜。
“这些声,没传入父皇耳朵里吧?”
花重锦的神色也是少有的严肃:“回来这几日上朝,没见皇上有什么不对劲,但皇帝的眼线何其多,只怕迟早会传到他耳朵里。”
“童谣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生,要么是西南边发生了什么事,要么是有人刻意引导。”
“距西南军上一次传来战报,已经是几月前的事了,至于刻意引导……太多人有足够的动机了,而且对面既然敢这么做,只怕是有绝对的信心,位置也定然不低。”
无论事实如何、结果如何,裴壹作为主将,都有不可逃脱的责任,他一定会受到处分。裴壹,那可是世袭的骁骑将军,裴家本就是将门世家,他的父亲又为当今圣上立过赫赫战功,最后因腿部受伤成了跛脚,才无奈留在京中教习武生与新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