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南轲忙了一天,回到家时已到晚食时分。
姜令窈倒是未着急询问他宫中事,只先让小厨房呈上晚食,又让人先盛了两碗百合绿豆汤。
绿豆汤刚用井水镇过,冰冰凉凉,还带了一丝冰糖的甜味,滑进喉咙里分外解渴。
姜令窈慢慢喝了半碗,段南轲才洗漱更衣来到膳厅。
夏日炎热,他只穿了一件浅碧绉纱单衣,看起来倒是颇为儒雅。
姜令窈见他神情淡然,并未有郁结之色,悬着的心也放下半分,只道:“先吃一碗汤开开胃,再用饭吧。”
段南轲点头:“好。”
待把汤喝过,夫妻二人便开始用饭。
今日的晚饭有一道鸡丝凉面,用芝麻酱拌过,加上鸡丝、青瓜丝、水萝卜丝,林林总总,吃起来颇为爽口。
段南轲一口气把一大碗都吃下去,这才长舒口气:“可饿坏我了。”
午时因为突案子,他只吃了两块糕饼便开始办案,待得案子办妥,他又急匆匆进了宫,几乎算是饿了一整日。
这会儿终于吃了五分饱,段南轲的眉眼都放松下来。
姜令窈见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便让行云和闻竹领着小厮下去,关好了膳厅的门。
待得膳厅只剩下两人和一桌菜肴,姜令窈才开口:“你可瞧见我爹了?”
段南轲换了一碗小馄饨慢慢吃着,道:“瞧见了,我进宫请见陛下,适逢陛下正在召见阁老,便等了两刻,待到阁老们退下,我才被招入书房。”
“岳父来得很快,陛下似也知道岳父因何而来,便让岳父进了书房,一起听一听这个案子的进展。”
姜令窈听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动。
如此看来,对于陛下而言,段南轲和父亲都是更得陛下信赖的人,而几位阁老却不似如此。
段南轲见姜令窈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继续道:“我先禀报了案情,告知陛下假的薛定山已死,真的薛定山昏迷不醒,正在全力救治。”
“陛下并未如何多言,只对岳父道他很有福气。”
姜令窈听到这里,好奇地问:“什么福气?”
段南轲看了姜令窈一眼,难得有些自得:“女儿女婿都这般厉害,连破大案,自有福气。”
姜令窈忍不住笑起来。
段南轲看她眉眼弯弯的模样,也勾起唇角,露出浅浅的笑容。
“在御书房里,岳父也是这般笑的,你同岳父真是相似。”
姜令窈听到这话,微微一顿,脸上的笑容却并未收回,她只是抬眸看向段南轲。
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碰撞出令人心悸不已的火花。
姜令窈轻声问:“你是不是猜到了什么?”
段南轲叹了口气:“是,也不是。”
姜令窈略一沉思,便明白过来,不知是缘分使然还是养育之恩,她同姜之省颇有些父女相似之处,无论谁看,都不会当她并非姜家人。
姜令窈看向段南轲,见他面容沉静,并未如何焦急,心中也渐渐放松下来。
但姜令窈还未来得及多言,段南轲却率先开口:“窈窈,我接下来要说的,可能同你有七八分相似,但我之过去牵连甚广,至今不知能否破案。”
对于乔家的案子,因真正的薛定山被寻到,当年的审问卷宗也都还在,姜令窈今日破案能如此开怀,便是因为案子可以侦破,当年的冤屈也能洗清。
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
所以她才想要同段南轲倾诉,告诉她自己隐藏最深的秘密。
但段南轲是不同的。
他的案子至今未有太多线索,只有薛定山一人。
但真的薛定山被关了那么多年,又昏迷不醒,段南轲不知他能否醒来,即便醒来是否又知道过去之事。
运气好能有新的线索,运气不好,便诸事皆空。
然而看姜令窈的眼神,段南轲便能猜到她想要诉说实情,既她自己如此信任,又做好了托付终生的准备,那他便不能裹足不前,独自隐藏秘密。
必把这些都告诉她,然后再筹谋两个人的未来。
姜令窈听了段南轲的话,先是一顿,随即便笑了起来:“好,那你先说。”
段南轲放下手中的勺子,抿了一口茶水,认真看向姜令窈。
当他敛眉凝神时,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但姜令窈却一点都不怕他,只觉得这样的段南轲别有一番俊朗。
段南轲没有多做盘桓,直接便开口:“窈窈,你是否知道,天佑年间除了乔太傅的案子,还有一桩叛国大案。”
姜令窈猛地睁大眼睛:“你是说段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