忿忿不平,我咬下一口他买给我的烧饼。
凭啥?凭啥我一未出阁的女子要顶着已婚妇女才可梳的发髻、额前帖着已婚妇女才适合的金箔花细游街逛庙?难道扮成夫妻,就不容易被韶家班狗腿们认出?
耳畔,倏然传来似笑非笑的疑问,“月儿,你为何一直在吃?”
懒得回答,我继续化悲愤为食欲。
盛京城啥都缺,独独不缺在选秀之前急于出嫁的剩女。你也不瞧瞧人来人往的比翼街,有多少双暗送秋波的眼眸,有多少声欲语还休的不屑低哼——彷佛,我是最后一个害她们结不成婚的罪魁祸首--|||
一块豆面糕,两串糖葫芦,倏然出现在我视野,“慢慢吃。”
“谢谢师……”
话刚刚溜出嘴,忆起下山前贺兰栖真交待‘不准称师父以免曝露身份’的嘱咐,我迟疑地的咽咽喉,柔声答出二字,“谢谢。”
他低着头看我,唇边温和笑靥不减,“累?”
当然累啊~若是平常,哪怕沿【比翼街】走三个来回我都不嫌累。可历经一夜销魂,外加整宿不得眠,此时此刻我宛若魂在天上飘,气乏,气喘,浑身皆不适。
“嗯。”
咬了一口浓郁香甜的豆面糕,我颔首。
话音刚落,整个人已被贺兰栖真打横抱起。豆面糕还哽在喉,迎着街巷众多行人游客的讶异目光,我窘迫得只想找条地缝钻入,“师……你、你在做什么?”
“磅秤,游湖。”
笑着解释,他声音毫无波动,“夫妻俩人合起来若有二百五十磅,可乘舟入明渠一游。”
(笔者注:自古,正月初七习俗之一,称体重以示庆祝。)
游湖?
好奇地偏过头去看,果然,【断桥】桥头处已竖了两木桩、挂有一条十米长的白布,且书有几字——周年庆之特别企划:人人有船划,欢乐你我她。
阿噗一口口水!
如此不入流的广告创意,除了丢脸丢死人不偿命的《盛京城刊》主笔钟草无艳,还能出自谁之手?人小鬼大的她,正坐在木桌前俯首奋笔疾书些什么,似在登记乘舟入湖一游的夫妻名讳。
“月儿,我们试试运气罢。”
贺兰栖真低沉轻笑,抱着我径直朝桥头步去,语意深奥,“说不定……你我真是二百五。”
扁舟,在船夫不急不慢徐徐摇桨的过程中抵至湖中央,停歇。
直至我吃完豆面糕和糖葫芦,贺兰栖真才悠然开口,“为何你这一整天,都没精打采心不在焉。身子不适?”
晒着太阳,我懒洋洋地斜倚在扁舟里置放的矮榻上,“没,只是觉得累。”
“累?”
张嘴打了个哈欠,我疲倦的揉揉眼睛,“昨夜没睡好。”
贺兰栖真盯着我,幽幽眸瞳里并无太多其他情绪,“没睡好?早上问你,你不是坦言自己睡得踏实么?”
“(⊙o⊙)啊?!”
恍然忆起先前的对话,窘迫如我,慌忙加重语气,“我、我的意思是说……前半夜回忆起四年来的点点滴滴,竟难以入眠。不料,后半夜倦意骤袭,倒也睡得安安稳稳。”
他皱了皱好看的浓眉,“离午膳尚早,你若困意连连,亦可闭目养神……抑或,我给你讲几个民间故事,权当解闷?”
“也好。”
颔首,精神气倦乏的我合了眼。
“知道鱼玄机和温庭筠么?”
耳畔,传来贺兰栖真叹息的疑问。不待我回应,他蓦然将我揽入怀,动作轻柔地帮我按揉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