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脸色变差了?觉得累?”
困惑问出一句,贺兰栖真眸瞳泛出关切神色。不待我颔首,他兀自揽住我的肩,带我步向常绿藤架,低沉好听的嗓音含了笑,“你歇息片刻,为师去取粥……只有一碗也无妨,你慢慢吃,我看着。”
撅着嘴,吹凉羹勺里的皮蛋粥,我才一小口一小口、全神贯注地吃下。
态度认真,皆因美人师父始终沉默不言地看着我。在这一过程中,我总能感觉到来自他的打量目光,虽平淡得宛如随性一瞥,却深意暗藏。
看?还在看?!
没看过优雅的吃相么……
淡定轻咳,我恨不得把脸埋进粥里。
“月儿……”
岔言,缘于贺兰栖真轻轻启唇,低声之中透露出几分迷惑,“粥碗,空了。你怎么老盯着它?”
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尴尬了好一会儿,我才慢慢抬起头来直视贺兰栖真,唏嘘道,“我在感慨,自己的厨技不比当年。”
他浅笑以对,却话锋一转,“傻徒儿,你嘴唇破了?”
试探,终究还是降临……心弦,刹那间轻轻颤动一下,我仍气定神闲答,“或许是方才不小心烫破。”
“毛毛躁躁。”
言简意赅的评价,贺兰栖真仔仔细细瞧着我,半晌,才无关痛痒问,“你半余年不曾回山……昨夜,睡得可踏实?”
“嗯,很踏实。”
言多必失,少答为妙。
“那为何步履踉跄,似有不适?”
啊噗一口血。
我从晒衣竿走回木藤架,仅仅十步路,您老就火眼金睛验出我步履踉跄、身体不适??
关键时刻不允许脱线,我飞快答,“昨天扶师父回房之际,徒弟不小心磕碰了膝盖。尔今疼感余存,步姿才与往常有异。”
“是么?”
他询问的嗓音稍嫌暗哑,“月儿,你伤在哪了?”
细细思忖着,我投以贺兰栖真一个微笑,“瞧瞧,师父的记性愈来愈差劲……不久前,是谁躲在甘露殿房梁、任由自家徒弟被朱雀铜器砸伤胫骨?毕竟时间间隔不长,腿伤尚未痊愈,稍有磕碰,我便疼痛难忍。”
“原来如此……”
恍然顿悟,美人师父终于弯出一抹笑,淡泊。
“就是如此~”
嘀咕一声,不管贺兰栖真究竟相不相信,也不管他还剩多少疑惑,心绪不宁的我慌忙站起身,边收拾碗筷边含糊道,“师父,您该干嘛干嘛,徒弟先去刷碗。回头再与你唠嗑……”
“换身衣裳,随为师下山。”
右手,猝然被贺兰栖真的大手覆住,且紧握不放。
迎着我错愕的目光,他弯出一抹灿烂笑,语调沉静亦温和,“今天正月初七,乃人胜之节。每逢此日,你必定央求师兄师姐们带你出山,前往比翼街买一盏河灯、观两场皮影戏、再吃几碗七宝羹……今年,为师陪你走一遭,尽情尽兴。”
不得不承认,贺兰栖真的伪妆技艺高超,令人叹为观止。
明明是位四十有余的大叔,容貌却偏偏生得丰神俊秀、玉山倾倒。先前还衣著随意、死赖在床,转眼须臾,竟成了衣冠楚楚、气度尔雅的俊逸公子。
他不仅仅拥有芮之的儒雅,公子光的倜傥不羁,杨延风的天质自然,甚至……甚至超越拓跋平原,天生具有吸引妙龄女子纷纷侧目回望的能力。
用贺兰栖真自己的话形容,遥想宣和初年,堂堂正一品御前行走兼廷尉司四大神捕,衣橱里怎能没几套显摆的行头?怎能出门不拉风?
啊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