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倒是阮氏夫人之子郑兰一口应下“卢家叔父与阿耶相交多年,昔日同在北塞从军,如同骨肉兄弟,再没有比他更靠得住的人了。与卢氏结亲,再好不过,阿娘应该答应他的。”
阮氏夫人听儿子说的头头是道,心里边也有了底,最后一次确认“真的要答应他”
郑兰肯定的点头“答应他”
他年纪其实还不大,只有十一岁,比表姐小了几岁。
张玉珍在边上看着,忽然间有点莫名的畏惧。
她想,我十一岁的时候,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决定自己未来的婚姻吗
大概是不能的。
不过也不奇怪,谁都知道这个表弟生来聪慧,舅父饶是性情暴虐,待他也总是和颜悦色的。
既有了这个头儿,张玉珍又忍不住想,这几日迎来送往,这个表弟始终不表达自己的意见,一切顺从自己他心里在想什么呢
郑显宗的死,他真的没有疑心吗
张玉珍骤然间不安起来。
“玉珍,玉珍”
张玉珍回过神来,看见了阮氏夫人疑惑的面容。
她关切道“你怎么了叫你也不答应,是不是这几日累到了”
郑兰也是面露担忧“不然就找个大夫来看看,我见玉珍姐姐脸色不太好。”
张玉珍嘴唇动了动,最后笑道“我没事,歇一歇就好了。”
鲁王府。
典军俞满将这消息告诉正在校场射箭的鲁王“听说,殿下的姑母病了,不知您是否要使人前去问候”
弓弦一松,只听“咻”
的一声尖响,俞满视线落到远处那箭靶上,就见那支箭矢歪歪扭扭的中了偏右的位置。
鲁王见状,也不生气。
他外袍半脱不脱,左边那只袖子耷拉下去,一起用腰间革带束起,结实的臂膀露在外边。
调了调弓弦,他再一箭。
这一箭正中靶心。
近侍送了巾帕过去,他接起来擦了把汗,又随手扔了回去“姑母现下最该忧心的,哪里是病体”
“再则,”
他嘴边噙着一丝笑意“我先前同她开的玩笑,她未必不知道,贸然送上门去,只怕要更生气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位姑母向来骄横。”
俞满但笑不语。
而鲁王摸着下巴沉吟一会儿,终于叹一口气,怜惜道“我在府里自有典军和亲事们侍奉,只是不知道我的好表弟在弘文馆里,是不是也有侍从这么尽心了”
俞满会意道“殿下且宽心,自然会有人为姜二公子解忧的。”
鲁王哈哈笑了起来,拍了拍这属官的肩头,使人牵了马来,准备出城去山中小住几日,避开可能会有的风暴。
胯下那匹骏马被调教的很好,出了门,略微示意方向,它便知道该去往何方,然而今日却不知道是怎么了,鲁王示意它向南,它却偏往东走。
鲁王略微有些诧异,倏然一笑,信马由缰,随它去了。
侍从们察觉到主子前进的方向与既定的不同,也觉古怪,只是见鲁王不做声,当然也不敢表露异色,也就沉默着跟随上去。
那匹骏马一路向东,终于在一家茶肆面前停了下来。
店里只坐着一个客人,却是个约莫而立之年的男子,其人身着道袍,生得仙风道骨,见到鲁王之后,朝他微微一笑。
鲁王跳下马去,随手将手中缰绳丢给侍从,拱手向来人道“尊师邀我来此,不知有何见教”
那道人显然深谙语不惊人死不休的道理,开口便是“鲁王殿下,你已有取死之像”
消息传来的时候,乔翎正在院子里打络子。
虽然稍稍有输精巧,但总也能够拿得出手了。
张玉映打外边进来,就见她坐在灯前仔细的挑选颜色,好半天之后才确定下来,搓了搓手开始动工。
张玉映不由得微笑起来,自己另点了盏灯在旁翻书。
金子摇着尾巴进来,寻到它被安置在墙角处的小窝,顺势往里边一趴,乌黑的眼珠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的主人。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乔翎终于有些累了“今天就先做这些”
张玉映过去瞧,见她做的的确认真,倒是有些诧异“颜色过于年轻了些,怕是不适宜给长辈们”
老太君就不必说了,已经有了春秋,梁氏夫人毕竟是个已经丧夫的妇人,也就是姜二夫人还年轻些,勉强还能用得。
却听乔翎道“我这也不是给长辈们打的呀。”
她先拿了一个,往张玉映腰间系“这个给你,桌上那个给国公,剩下的那几个,我另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