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会被人狂喷的话,今日却有许多人赞同点头,沈怀昭无力地抬起指尖,又颓然落下。
不愧是陛下,一出手就是七寸。
明月楼门口已经吵成了鸭子塘,眼下孙文祥说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不计其数的文士才子举着手义愤填膺,要为孙文祥死去的老师讨个公道。
祝祁安沉着的声音忽然响起:“这些证据都是假的。”
人群寂静了一瞬,满脸愤怒的学子们面面相觑,祝祁安是永王世子,身份贵重,他们就不敢像骂沈怀昭一样骂他,生怕被治一个大不敬之罪。
直到叫骂声彻底歇下,祝祁安才从怀里掏出一堆文书,举过头顶挥了挥:
“这里,是沈姑娘的亲笔手稿,都是从京城各大版商书店中调出,时间从七年前横跨到今日,人证物证俱全。”
“你们不信书店,这里还有沈姑娘与人通信往来时相赠的手稿,里面包括太子妃、安和郡主、甚至是皇后娘娘,她们俱给出了证明。”
“最后,”
祝祁安抿着嘴,取出最后一张,扔到孙文祥面前:“这是孙学子亲兄弟的证词,还有他学堂老师、县乡官员、出版书店,他们都能证明孙文祥求学十几载,从未有过什么擅长诗文的老师。”
“孙文祥,你到底受何人指使,来败坏朝廷命官家眷名声。”
孙文祥看着面前那张薄薄的纸,他眼睛其实已经已经看不清了,只能模糊地瞧见兄长的名字,他兄长远在家乡,写下证词时不知道是何心情。
不知道兄长是否知道,母亲死了,他马上也要死了。
似乎想要摸一摸那张纸,孙文祥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去,却在触碰到的前一秒退缩,沈怀昭在祝祁安身后震惊地睁大眼,看见了他手臂上密密麻麻的鞭痕。
深可见骨,血肉模糊,有的甚至还未结痂。
怪不得他短短两日却憔悴至此。
也有人注意到了孙文祥身上的伤,权维康目眦欲裂地掀起他的衣服,被那些伤口骇的跌坐在地。
不敢碰他伤口,权维康连声追问道:“你这些伤都是从哪里来的,到底是谁,下这般狠手,逼你诬陷沈姑娘?!”
孙文祥低着头,手缓缓握成拳头,抵着身子坐了起来。
最后看了眼沈怀昭,不知道孙文祥到底从哪里生出来的力气,趁所有人没反应过来前,他飞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沈怀昭双目充血,声嘶力竭地喊:
“拦住他!”
并没有人拦孙文祥。
唯一朝他伸出手的权维康,徒劳的看着好友衣摆的划过手掌,呆若木鸡地抬头,望向明月楼富丽堂皇的正门。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明月楼里灯火亮起,大门洞开着,权维康看不清里面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盛景,眼里只余刺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