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道,“第三军团从现在起对伦敦负责。艾里博士和光钟,从现在起由我负责。我也宣过誓,直到我牺牲”
艾里举枪的手臂发酸。他盯了那位军人一会,将枪放下来。帕利斯没有把话说完,向他伸出手,艾里皱着眉将枪抛给他。
“我承诺,博士。”
上校将弹夹利落地从勃朗宁手枪里拆下来,“我们会和伦敦,和格林尼治站在一起——直到战死。”
空气依旧沉静,只是多了围墙外的士兵。极端组织已经攻下了爱丁堡,向南长驱直入。这些极端人士的目的来源于一个荒唐的“十九世纪理论”
,即让世界文明倒退两百年,一切污染和危险都将不复存在。他们疯狂地破坏文明。
伦敦必须被守住。在这一点上,艾里如同上世纪的老者那般顽固。格林尼治象征着时间,这比它的实际效用更为重要。破坏了它,就意味着人类与对时间的敬畏一刀两断。
这是他穷其一生捍卫的尊严。
听闻这些反人类主义者有目的地掠夺了中国和美国为数不多的原子钟,销毁尖端科技。这样一来,格林尼治的光钟成为校准世界时的孤本。
这个季节南方的暴雨时常光顾,艾里望向窗外时,能看到他们隐约亮起的几盏便携哨灯。有时,国旗就在那几盏哨灯的照映下,于狂风中翻卷而起。
他雨夜里就在自己逼仄的宿舍里借着蜡烛看书——发电机供的电用一点就少一点,没人轻易浪费。
这时门又被敲响了。
艾里不耐烦地抬头,见帕里斯推门进来,低下头道:“以后请与我保持三英尺以上距离,谢谢。我需要保持头脑冷静清醒,不能与任何人走得太近。”
帕利斯显然一时没反应过来。总部那几位常说艾里不近人情,他终于也算领教。时间是物质运动最孤独的存在形式,而在格林尼治,克罗诺斯·艾里是这个世界上离时间最近的人。
他向前跨了一步。
“我想”
“不,你不想。”
艾里翻过一页,“无事就不方便留了,明天还有工作。”
“我想把这个给你。”
帕利斯向他抛去一个小金属制品,艾里伸手接住。“这是我的遗书,如果不幸我希望你把它带给我的家人。”
他道,“这是人们常做的,不是吗?”
艾里摩挲着金属影片的外壳,冰凉自指尖流入血脉。是了,斯坦顿上校是一个军人,随时准备牺牲的军人。
“给我?抱歉,我们不熟。”
“拜托了。”
他的粽栗色短发与暗色军装将整个人衬得黯沉下去,像是烛旁一个惺忪的梦境剪影。
“我希望我不会帮你这个忙。”
艾里将硬盘收起来,“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