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荆离回头瞧一眼自己之前俘虏的那个人,见林琅一双凤眸射来,看似平静无波,里面不怒自威的神态却叫人恍然一凛,荆离微微一眯眼眸:“听五弟说,这位公子和君二公子也是师徒,他甚至姓林……想必,他亦是那宣国宗室之人,不知为何要跟君二公子一道来此地?”
林琅的面上有僞饰作皮,稍改了容貌特征,荆澹也不知晓此事,荆离亦未认出林琅便是他口中的宣国小皇帝。
君钰冷淡地看向一边站着的金澹:“金澹,荆澹……原是荆家老五。想必金公子也早已知晓君某身份了吧?”
虽然早就知道金澹的身份不容小觑,不过这荆家老五的身份也着实叫人吃惊了些。但君钰亦松了口气,好在他们虽对金澹客气却未洩露过多的信息,林琅的身份并未被他们知晓,这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金澹上前一步,颔首,表示歉意道:“二哥来此的事,我也是日前才知晓。家母身份特殊,我在家中的地位十分尴尬,很少人知道我的身份,我父亲……唉,不提了。此事实非我存心欺瞒,还望君兄海涵。”
君钰冷道:“我亦有隐瞒,如何能怪得荆公子。”
荆澹闻言叹了一口气:“君兄你救我一命,让我免受于水火之苦,我真心不希望你今日会在此……受伤。我二哥一向言出必行,他也的确对你颇有敬慕之意。我二哥的话,你可多多考虑。”
君钰沉吟道:“多谢荆公子提醒了。白宫主,我这怀中婴孩如何都是你的血脉,不知白宫主可愿接下它?”
白清辞原本的注意力全在地上那一对失了心魂之人的身上,忽闻君钰此言,稍顿片刻,沉声道:“你愿意给?”
君钰道:“这本就是你的血脉,与我何干?何来我愿不愿。它在我手里,更是累赘。”
“那好。”
白清辞上前在君钰面前站定,与荆离点头示意后,微微躬身伸手道,“多谢君公子。”
君钰瞧他左脚向前,看似诚心实际戒备的姿态,淡然道:“不用。”
荆离淡然地摇些骨扇子,瞧君钰将那稍微安静下来的襁褓被送到白清辞怀中,嘴角始终噙着淡笑。
婴孩一脱离手,君钰转身向着荆离抓去。
一柄不知哪里飞来的长枪倏忽破空,打乱了君钰的动作,袖袍翻飞间,那襁褓脱手飞起,震动了那静下来的婴孩。
“哇——哇哇——”
随着婴孩那声嘶力竭的啼哭,一道叫君钰熟悉而陌生的声音冷冰冰地响起:“烟霞山庄聚衆不诡,藏匿敌国奸细,危害社稷,杀无赦!”
君钰还没来得及瞧一眼那熟悉的人,便闻得一柄长枪破风而来,方要躲避,却闻得那厢一道随着骨头断裂而发出的凄厉叫声。
“啊啊啊——”
突然响起的风柳凄厉的惨呼叫君钰不由一个晃神,长枪一瞬间擦面而过,削去了君钰飘飞的一缕华发。来人丝毫不减攻势,只闻得数道激烈的碰撞,待两人分开之时,君钰便见一张熟悉的面孔赫然立于荆离身侧。
那人一身戎装,一手持着一杆长枪,一手提着一个孩童,嘴中衔着一枚白银小镖。那人盯着君钰,将嘴中的小镖吐掉,对一旁荆离说道:“我早就和你说了,我这师兄可不是所谓泛泛之辈,利贞你以为那所谓武功卓绝的白宫主能奈他如何?若非我及时赶到,你现下就在他手上了。师兄,你说是吧?”
“……”
君钰瞧着他沉默。
对面盔甲下的那人面白俊俏,明眸清俊,姣好的双眉秀气如画,儒雅的模样似乎与那身寒铁的刚硬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却又毫不突兀地将两种极端的感觉融合在了一起。他嘴角噙着略作残酷的笑,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狡黠地看着君钰。这人就是君钰唯一的师弟,玉笙寒的小徒弟,晋国大将柳子期。
只是,和那堂堂的仪表相对的却是他手中拎着的、半身是血的孩童风柳。
柳子期瞧着君钰面上被自己划出的一道血色,一双眸子里阴晴不定:“师兄,来了晋国,到了我柳府,为什麽都不通知师弟我一声?你放下东西就走了,连个面也不与师弟照过,你可知道师弟我有多难过?”
一派温和无害的笑容,只是此刻,在君钰眼里,却如同这背后烟云缭绕的峭壁般,陌生的行为叫人随时都能悚出一身冷汗。
柳子期,一旦决心要做某件事,决绝地叫任何人都自愧不如。
“你一向都听师父的话,几年没见,连你这一头发丝竟也要去学他了。”
柳子期目光毫无遮掩地看过君钰上上下下,语气不定,他又拎起手中的孩童看了看,忽然莫名地扯大了嘴角弧度笑道,“刚才还没发现,这个小孩子现下瞧着竟有几分像师兄,啓儿前些年死在了李氏之祸中,这孩子的模样……莫不是师兄你在外面同哪个野男人生的野种吧?”
“这孩子长得和师兄还有一些相似……师兄,你不会真的在外面同哪个野男人生的这个野种吧,否则这孩子为何要这般跟着你?”
高崖上腥风猎猎,君钰瞧着半身是血却只喘粗气、不吭一声的风柳,暗叹这孩子意志坚强,对柳子期的羞辱,面不改色,只道:“这孩子是梅庄的遗孤,你还是手下留情些好。”
“哦?梅庄的?”
柳子期提着孩童的面又仔仔细细地瞧了瞧,仿佛正在思考些什麽,却忽然感到背后一阵寒风。
柳子期目光一闪,扔掉手中孩童,将长枪一转便迎上背后之人。
克丽丝以手中长鞭和柳子期交锋一刻,倏然退开,又迎上后面袭来的白清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