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就是亲家的约见。倩茹的妈妈请苏豫的妈妈在一家挺不错的茶社里喝茶。这里环境雅致,古色古香的装修,小小的包间,有细竹的屏风,远远的有古筝弹奏的曲子隔着人工挖就的小池塘带着水音传过来。
苏豫的母亲行动依然不变,坐在轮椅上。
一直到最后一刻,她才下决心出门,儿子的决定对她而言太过突然,让她措手不及。
苏豫软语说了许久,她终于点头同意。
倩茹的母亲到是掩不住的高兴,倩茹弟弟说:“周苏豫这小子,无钱无势的,走了哪门子的狗屎运,我姐姐有才有貌的,便宜死他了!”
倩茹妈妈一巴掌打在儿子肩上:“说什么鬼话,倒是你自己,挑花了眼,当心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少年清贫算什么?人好就行!我们南京人有句粗话,买猪不买圈,挑夫家看人不看财。”
亲家的见面还算顺利,论起来居然发现,苏豫的父亲与倩茹的父亲曾是同一所高中的校友。当年苏豫的爸爸是团支部书记,倩茹的父亲对这位学长还是很有印象的,因为这一层,父亲原本的一点点犹豫也消散了。
见面临到尾声的时候,苏豫给倩茹的妈妈和自己的妈妈都绪上了新茶。
看着儿子靠得那样近的面孔上,满得快要溢出来的幸福,苏豫的妈妈突然地就灰了心。
她从此以后要做人家的婆婆了,她心爱的儿子,她从此要隔着另一个女人的距离去亲近了,她的心揪痛起来,面色也慢慢地变了。
倩茹的父母以为她身体不舒服,打车送她回家。
只有倩茹看着她的脸色,心里拎了一拎。
婚事准备得很顺利,倩茹的母亲老早就准备好了全套的嫁妆。
舅舅送了一份大礼,给倩茹买了一套新房。
苏豫说,肯定是要带着母亲一块儿过的,跟母亲商量着把旧房子卖了,装修一下新房然后一起搬过去。
却不料苏豫妈妈坚决反对搬家,她说:“儿子,我们占人家太多便宜,你一辈子在妻子的面前都矮三分。”
苏豫挺为难的,跟倩茹商量。难得倩茹家里十分豁达,反而觉得苏豫妈妈不容易,舅舅也说,反正这房子给了倩茹,她住也好,租出去也好,空着也好,都随她,私底下,舅舅跟倩茹妈妈说:“我们倩茹有了这套房子,也算是有一个退路。”
苏豫妈妈生病多年,虽然原单位可以报销医药费,可是,家里的底子也淘得差不多了,苏豫更是没有积蓄。
苏豫拉着倩茹去了银楼,用存的工资给她买了一只白金镶钻的戒指。倩茹自己挑的样子,细细的一圈,上面的钻石小得如同米粒,样子倒很秀气。倩茹喜欢极了。
苏豫说:“倩茹,有一天我会给你买最漂亮的钻石。”
倩茹说:“我稀罕那个就不会找你。”
倩茹家境一直不错,她手中也一向散漫,只存了万把块钱。倩茹全拿出来,给苏豫买了西装,两个人去拍了一套结婚照。
照片上,苏豫与倩茹是真正的金童玉女。
倩茹从外地与苏豫旅游回来那一天,倩茹想把决定结婚的事儿告诉两个好友。
宁颜与之芸在一个年级,一个办公室,倩茹教的是二年级,办公室在二楼,倩茹一跨进宁颜她们的办公室,就发现宁颜的颜色雪白,神情枯萎,之芸正在跟她低语。
倩茹正要问什么,办公室进来了人,之芸就拉着她,带着宁颜一起到走到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里。
倩茹说:“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宁颜色抬起头,眼睛里全是惊恐,还没说一句话,眼泪先扑扑地落了下来。
倩茹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啦?”
宁颜哽咽得不能说话,之芸替她说:“宁颜发现,她妈妈偷看了她的日记。”
自从跟李立平确定恋爱关系以来,宁颜隐隐约约地就觉得妈妈对他们之间的一切情形了如指掌,心下就有几分怀疑,可是一直不敢确信。
前些天,李立平曾跟宁颜提到早年的一位同班同学,现在去了德国,来了信,跟他说,那边的环境相当不错,如果有可能,建议李立平也过去发展。
当然,李立平说,是在成家以后。
李立平已经基本定下心来在国内走仕途了,可是,能多有一条出路总是好的,宁颜就把这件事在日记里详详细细地写了一遍。
接下来的两天,宁颜就发现,母亲面色又不好了,对她爱搭不理的,原本宁颜说要送给妈妈一双新皮鞋,早就看中的样子,到了周六时,母亲却死活不肯上街去买,说:“我也有经济能力的,不需要沾你这个光。你的钱,还是留着吧,将来漂洋过海的,用得着的!”
宁颜色心里咯噔一下子。
当晚,宁颜在日记本里夹了一朵干花,还放在原处。
第二天,宁颜再打开日记本时,就发现干花动了地方。
宁颜象是掉进了冰窟里,明明是温暖的五月天,生生打了个冷颤。
宁颜是一路哭着到学校的,快到校门口时才把眼擦干,怕人看了说闲话。
可是,之芸还是一下子看出了她的不对劲,问了半天,宁颜才说了个大概。
倩茹和之芸劝了她半天,直到打了上课铃才各自去了班上。
宁颜把日记从家里带了出来,一下课,就拿出来。
这个厚本子是当年宁颜去杭州玩时买的,陪了她好几年。
宁颜不知道妈妈到底看了多少,看了多久,她把本子捧在手里好半天,开始一叠一叠地撒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