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婉丽看不出来信不信他,留了句,“我要看到你的奖杯。”
上了楼。
好歹解决了一个问题,心口的巨石稍稍松了一下,终于自内心的笑了下。
趁着这个情绪还在,许星然赶紧把自己埋在书桌上,或许能有不错的灵感。
但是……
不对。
握着铅笔,悬在白纸上方,长久,却画不下去。
他出去倒了杯水。
再坐下。
眼前是干净的白纸,能够承载无限的颜色和创意,但是他看着,只觉得脑子一片空白,苍茫又无望,像无际的雪川。
哪里出了问题?
又去重新削了笔,换了椅子,甚至在房间里跑了一圈……能做的都做了,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竭。
还是不行。
许星然呆愣愣地坐在地板上,看着被他搞成一团的房间。雪白的白纸或成团或成张,凌乱地落在房间的各个角落,地板上横七竖八地倒着数来张椅子,——都是因为坐在不舒服去换的。一直换,一直不满意。
为什么?
睡一觉吧,许星然看着刺目的白炽灯,想,他一定是太累了。
是莫名奇妙惊醒的。
抬头一看,窗外天刚蒙蒙亮。
许星然了一会呆,下楼招呼张妈给他做早饭。
说早饭是一天最重要的一顿,吃了可以保证一天的心情巴拉巴拉的,忘记在哪个动画中看来的了。
他认为值得一试。
张妈对他突然转性一般的行为很震惊,但这是好的改变,很符合他们这一代的思想,她乐得给许星然做了满满一桌,各种面点小吃,让本来没胃口的许星然确实馋了下。
每样都尝了些,吃了个八分上楼,继续画图。
睡够了,吃足了,手边是早上刚热的纯奶,厕所也上完了,换了个坐垫的凳子也很舒服,——一切都是非常完美。
他坐下,拿起笔。
——嗡。
那片雪川又来了。
手腕从一开始的小抖到幅度越来越大,几两的铅笔此刻却像是有千斤重一样,他再也握不住,啪嗒一声,落在桌面上。
不想承认,但是……
他好像真的画不出来了。
坐在地面上,靠着床尾,许星然拿尖利的铅笔头一下一下戳着自己的手心,安慰自己说无所谓。
本来他也不喜欢珠宝设计,画不出来就画不出来好了,他什么都没有,不管多努力都比不上许星灏,画不出来就算了。他又不喜欢这个。
没事的,他想,大不了去死好了,反正他已经把一切都搞砸了。
不管是妈妈,陈森,还是凯伦斯,他都已经让他们失望了。
怎么做都做不好。
永远不会有人喜欢他。
掌心一阵剜心的刺痛袭来,低头一看,原来是铅笔头断在里面了。
苍白的手心被铅染灰,流出来的血都是黑红的。
许星然看了一会,拿手边的橡皮去擦,擦不干净,反而把断铅弄地更深了。
本来不想管的,但是手心一直有东西堵着,很难受。
许星然就拿了削铅笔的刀,把伤口划大了,用小拇指把断铅抠出来。
应该是没弄干净的,但是太疼了,许星然不想搞了,随便拿纸堵着,坐在浴室的地板上休息。
手机响了下,脸上的表情是懵懂的,一直笼着他的那层薄膜好像忽然被人扣了一个洞,他又被迫呼吸到现实的空气。
是媒体公司来的邮件,提醒他缴费。
巧的是,母亲的转账在十分钟前到了。
许星然感觉自己有了些力气,将钱给对方转了过去。
然后就靠着墙壁,闭上了眼。
母亲推门进来的时候,应该没有过多久,因为他还没有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