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豆豆写信告诉他,父亲过去帮她交学费了,还送她上学,也在信里诉说着刘牛牛的捣蛋,也诉说着她和刘牛牛打架了,好烦。
聪明少女刘豆豆的烦恼。
父亲的基因强大,他两儿一女都聪慧得可怕,只是刘浩南所有聪明都沉迷在修炼上了,那种能控制着一股暖意在身体内盘旋的快乐外人是无法体会的。
在深安市,他也见到了亲外公,外公一身毛病和父亲一起住,还见过偷偷过来给外公塞一点点钱的胖舅舅。
外公和父亲是同一类人,比父亲更好赌,身上有三五百都会坐在麻将桌前,幸好外公输光了从不借债。
外公对刘浩南的痛爱过他那些孙子孙女,外公赢了的时候他兜里的钱多得可怕,刘浩南没被送回乡下之前都是他在带,在他怀里睡着了他也能抱着刘浩南战个通宵。
有两个赌鬼长辈是刘浩南童年的悲哀,那个年代父亲非常能赚钱,也非常好赌。
父亲和凳子般高刘浩南一起喝酒的时候经常说自己这辈子赚大了,也说过他的枪林弹雨。
有一年,他终于见到了妈妈,她嫁了个港城人,后来去了枫叶国。
妈妈比刘浩南想象中还好看,只是母子之间陌生得可怕,曾经那些被他藏在心底的美好想象第一次见面就被磨灭得干干净净。
经常带他出去吃吃喝喝那胖舅舅和舅娘在他心里面都比妈妈更为亲近一些。
此后,豆豆妈代替了亲妈的角色,一包一包换季的衣服给他寄,父亲给他买衣服经常会或长了或短了。
他也不能咋样,凑合着呗。
上中学后,父亲只给钱,不再给他买。
“找女朋友,让女朋友帮你挑去。”
高考前,年数已高的老爷子走了。
早上刘浩南早起做好牛杂,帮忙小姑姑开档,爷爷只在一旁看着,还和一些老熟人聊几句。
爷爷年纪大了之后,小食馆就让小姑姑过来经营了。
傍晚时爷爷在小食馆门口摔了一跤,强了一辈子的他天还没亮就走了。
短短几个月,外公病故,父亡,老爷子又走了,这对刘浩南的打击简直就像毁灭。
他还只是个孩子。
这三个是他最亲近的人。
那种揪心之痛难以言语。
他那个父亲因为赌,在年前刘浩南就将他抱了回来。
以为被抓赌,其实是自己吓自己。
以为自己功夫好,从高处就往下跳,却没想到下面是空的,没有承托力。
刘浩南赶到的时候他已经说不出话,可能是死死撑着,要见到他。
颤抖的手覆盖在他脸上,已经没有力气移动了,那眼神诉说着千千万万句对不起。
他答应刘浩南不赌了,刘浩南答应他一定考上深安大学。
刘浩南在他手掌上写下了,“我们回家,我会照顾好豆豆,牛牛。”
父子永远是父子,会明白他想的是什么。
红着眼将父亲抱回老家那天,刘浩南觉得爷爷突然间老了。
堂哥开车,刘浩南将医生说已经走了却一直还温暖着的父亲从深安抱回了村里,只有从亲人的怀里下来才能直接进入祠堂。
寒风呼啸那村口,爷爷看着半大孙子怀中儿子,颤抖的手将那一直不愿闭上的眼睛抹上。
一直挺直那背脊好像瞬间佝偻了,精气仿佛一下子被抽空。
刘浩南怀中一直温暖着的父亲才慢慢变凉。
他离开了。
父子啊!
这人世间最难以说得清爱恨就是父子!
能把什么都给你,有时候恨不得一刀将你劈了,当没生过!
豆豆妈带着刘豆豆、刘牛牛赶回来,让几近崩溃的刘浩南有了一点依靠。
刘牛牛出生后带回来拜过祖宗的豆豆妈在爷爷眼中就是儿媳妇,那张纸在他眼中没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