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回首,斜阳夕照。
鼓点直冲到最高,余音袅袅,琵琶脱手,少年委顿于地,红袍如血。
灯亮起,场中寂然。
“将军百战身名裂,谁共我,醉明月。”
言夏叹息,举杯高声道,“敬——兰陵王!”
酒吧中轰然炸裂。
便是之前没听出来的这会儿也反应过来:毒酒,面具,金戈铁马,演绎的正是《兰陵王入阵曲》。
——传说中过于美貌的战将,不得不戴上面具遮掩眉目;曾单领一军杀入重围,解洛阳之困;因天子猜忌,死于鸩酒。唐玄宗幼年曾经为他的祖母武皇表演过这支舞曲;之后中原失传,东渡扶桑。
谁都想不到酒吧能上这么一场视觉与听觉的双重盛宴,新颖别致又热血沸腾,每个人都像是有很多话要讲,都堵在心口,就是找不到合适的词,充斥全场的就只剩下本能的惊叹:“卧槽!”
“牛逼!”
有认得的加个前缀:“我周哥牛逼!”
也有人懊悔没有录制视频——“没准儿能上热搜。”
言夏知道是自己表现的时候到了,发了信号。
几个小哥扛了个巨大的花束进来,送到台上,说的是“言小姐祝周先生演出圆满成功!”
“周先生”
也没有伸手要接的意思,只笑吟吟看着小哥们将花束摆在地上,有好事者开始数:“一二三……”
“傻不傻!不是九十九就是九百九十九——这么大,肯定是九百九十九。”
说话的人舌头打了结。有人怪声怪气地学:“周先生演出圆满成功——我周哥牛逼吧,别的男人送花,我周哥收花……”
场中又闹腾起来。
所有人都很兴奋,莫名的兴奋,人们蜂拥至吧台前要酒,也有人跳上椅子乱喊:“今晚酒水我包了——敬兰陵王!”
音乐也再度响了起来,是适合群魔乱舞的调子。有盛装女郎悄然退出去,言夏一眼瞥见,冷月如霜。
周朗换了衣物过来,上下一打量,吹了声口哨:黑色抹胸,墨绿格子九分裤,马丁靴,配的金色银杏叶大耳环,英姿飒爽,和素常清秀端庄的小白领大相径庭。言夏坦白:“不好给周总丢人。”
周朗说:“在这里叫我哥。”
言夏忍了又忍,还是笑了。周朗坐下来吃了条手撕牛肉:“饿死我了。”
“弹琵琶的女孩子好指法。”
“不夸我?”
“周哥牛逼!”
周朗:……这也太敷衍了吧。多吃了几口才有力气和她掰扯:“我以为你会送花上台。”
言夏:“扛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