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大家都是一路无话,到后来可能他实在受不了了,应如是艰难地开口道,“师叔啊,咱们去哪儿吃啊……远不远啊……”
“不远,我常吃的。”
藤学一趿拉着人字拖走的飞快,他抬手一指,晒得烫脚心的柏油马路尽头一杆白色旗帜孤零零地矗立着。那布料做的旗帜像是有生命一般,被烈日照射地垂头丧气打起了卷儿。
我努力提起了口气向前继续走,藤学一指完方向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看向我,“你怎么出门没带伞?”
“哈?”
我感觉自己就像那烈日照耀下的旗帜一般已经开始打卷儿了,根本没心思回答他。
我只感觉天实在是太热了,热得我的视线都开始变得模糊,我努力睁大了眼睛,可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只感觉到一团黑影由远及近没头没脑地撞了上来,撞了个满怀。
“王建国!噫!俺可找着你咧!”
爹和闺女
黑影如同一阵夹杂恶臭的诡异旋风,迷迷糊糊中我被猛地一撞几乎要栽倒。
踉跄两步感觉到后腰被人大掌一托,我定住脚步向后望去,应如是单手扶着蓝色眼镜冲那黑影道,“呔!何方妖孽!”
黑影脚步一滞,烈日下晒得古铜色的瘦小身形和油亮的皮肤就这么完完全全地展现在我们三人的眼中,黑影抬起头一张熟悉的面孔望向我,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爹?”
“噫!恁还知道俺是恁爹!”
中年汉子抓住了我的胳膊,力气之大恨不得把我硬生生拖走。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这三伏天里的日头照得我实在难受,我张张嘴,又把嘴巴闭上了。
“他是你爸爸?!”
应如是戴着升级版火眼金镜一边上下打量着拽着我的中年汉子一边嘴里“啧啧”
不断。看他那样子,完全不像刚才被热得恨不得哭爹喊娘。
紧紧攥住我胳膊的大手上覆盖上了另一只苍白的手掌,那只白色手掌的主人开口,“有事说事,不要拉拉扯扯。”
“噫!俺是她爹!她是俺闺女!轮得到恁多管闲事!”
中年汉子嘴里唾沫飞溅地说着,手上力度也在不断加重,好像生怕我跑了似的。
“她已经死过一次了,现在的她是自由人。”
白色手掌并没有任何用力的动作,中年汉子被覆盖住的那只手却开始剧烈颤抖,抖着抖着便松开了我的胳膊,我看了一眼身前的藤学一,觉得又是羞耻,又是感激。
羞耻于我的父亲比他想象中的不堪还要更不堪一些;感激于,他并没有因此而嘲笑我而是在帮我解脱困境。
“爹,”
我走上前,“恁咋来咧?俺娘俺弟咋样咧?家里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