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少熙,你个大骗子!”
“你之前跟我说你的家族时,眼中无不透着难以掩饰的自豪,那时,我就在想,到底是如何的家族,才能培养出你这般正直爽朗的少年。”
“可现在,当我真正进来之后,才明白,当初是你骗了我。”
“我没有看到你口中天真无邪的弟弟,也没看到你口中慈爱的母亲。”
“有的只是一个懦弱自私的弟弟,还有偏心狡诈的母亲。”
沈沁柔沉默半晌,猛然抬头,似笑非笑地盯着上方。
“宁少熙,你真的骗得我好苦。”
时光如白驹过隙,一眨眼的工夫,春猎的日子已然逼近。
而宁少言的双腿却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这可真是急坏了辰王府上上下下。
是日,出发的马车已经在府门外等候多时。
此时,辰王府中一众人正焦头烂额地围在宁少言的床边。
辰王妃心下焦急万分,面上却不敢显露丝毫,“儿啊,经过这几日的休养,你可觉着腿上有劲儿了吗?”
宁少言紧抿着双唇,始终一言不发。
见状,辰王妃转身,以一种视死如归的坚毅眼神盯着沈沁柔,“你嫁入辰王府之后我从未求过你什么,一会儿你带着言儿从密道逃走,请你将他送至百里外的阎良城外祖家……”
“母亲!万万不可!”
一直沉默不语的宁少言终于开口了。
他自然明白,先前母亲话中的言外之意。
宁少言挣扎几番才堪堪艰难地从床上坐起,他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目,幽怨中透着些许疲惫。
“母亲,虽然儿子如今已经双腿皆废,但始终是辰王府中的儿郎,在眼下紧要的关头,明知此去再无回头路,又岂有眼睁睁送母亲去赴死的道理呢?!”
闻言,辰王妃扑通一声跪坐在地上,曾经那个在战场上杀伐决断的女将军,不知何时笔挺的脊梁被彻底压弯,昏黄的双眼也早已没了生气,雾霭沉沉地盯着看不见尽头的天边。
“我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啊,王爷如今这副活死人模样,两个儿子,死的死,伤的伤……活着到底还有什么意思!”
门外催促声再度传来。
沈沁柔先是上前将地上的辰王妃扶起坐在最近的圈椅中,随后面色凝重地来到宁少言的身边。
“世子,是时候该出发了。”
宁少言垂眸,木然地点点头。
临出门前,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形容枯槁的辰王妃,带着哽咽的嗓音,颤抖地唤了一声“母亲”
。
“儿子,先走一步了。”
言毕,宁少言轻轻闭双眼,向驮着他的阿福点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