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前段时间从渭南回府,她也就只是轻描淡写一句“没受什么苦”
。怎么如今得了这门好亲事,她反而不高兴起来?
她呆愣地看向对面,弱弱反驳道:“可我们不是一家人吗,帮我们也是应该的啊。再说宴礼那孩子也是愿意和你成亲的,从小他就对你好……”
江新月不知道徐宴礼对自己好吗?
知道的。
在清水镇听说有人来寻自己,她从来都没有怀疑过这个人会不是徐宴礼,毕竟这是自小领着她长大的哥哥。可是是从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和母亲像是条吸血虫般汲取着徐家的养分呢?
或许是外祖母殚精竭虑的打算,或许是大舅舅的一道道驳斥怀远侯府的折子,又或许是二舅舅去渭南时仍旧写信给她“好父亲”
找吏部关系,又或许是舅母卢氏替母亲扫除的一个个障碍……
徐家对她们母女的恩情已经数不完了,她这样一个生活已经糟糕透了的人,为什么要将徐家倾力培养的长子拖下水?
江新月仰着面,眼前渐渐变得模糊,温热的液体落下来就成了冰凉的一片,然后一滴滴砸在领口的位置,泅出一片水渍来。“他是对我好,可他不能对我好一辈子啊……”
她的声音很低,低得像是随时会消散一般,“你怎么就不替徐宴礼想想,他娶我要付出多少。”
早晨的光透过窗户映在她白到近乎通透的脸上,她转过脸,眯眼看向窗外,脑海中突然就回想起当时舅母说的那句话。
“她的家世,于你、于徐家而言,都是一种拖累。”
自嘲地想,可不就是一种拖累吗?
可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拖累。
她低下头,一点点将自己的眼泪擦干,冷静道:“你现在再回一趟徐家,回了这门亲事,我不想和徐宴礼成亲。”
徐氏不敢看她,心虚道:“可是都商量好了……徐家今日会请冰人上门提亲。”
044
江新月长久没有回过神。
像是验证徐氏的说法一般,桃溪进来禀报,“姑娘,徐大人徐夫人和表少爷都来了。”
徐氏虽然也觉得,初初同宴礼的婚事是自家占了便宜。可这些年,她习惯出了什么事都找徐家帮忙,再多这一件又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你怎么就是拖累。我这些年也攒下不少银子,全都给你当成嫁妆带回……”
见女儿一直盯着自己,徐氏的声音渐渐小下去。
可眼下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反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初初要是不情愿的话,她来当这个恶人好了。
想到这里,徐氏咬紧牙关直接站起来,也不敢去看女儿的脸,“这事不用你出面,我都已经说好了,两家走个过场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