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受伤的侍卫已陆续缓了过来,互相搀扶着其身,戒备地盯着书房。
萧玉朝外看了一眼,冷厉的语气中夹杂着一丝动容。
“如今我终于知道了,那个陪我长大的叔父,不是一个无情无义之人。”
“无辜的侍卫他尚且不忍置之死地,更何况是我?”
他侧过头,手指覆上寒铁剑刃,毫不费力地将它一寸寸推了下去,开口唤了一声:“皇叔。”
白夜教主背脊一僵,只犹豫了片刻,便伸手撕掉了脸上的伪装,露出俊朗温和的一张面容。
“我早就看出,你比和儿更适合为江山t之主,可惜无人信我。至今方知,我当真没有看走眼。”
萧玉感慨:“皇兄若见到皇叔的真面目,心中亦当欣慰。”
“欣慰?”
白夜教主语气讽刺。
“一个祸害人间的异教头领,一个毒害自己侄儿的无情叔父,有什么可值欣慰?我知我罪不容诛,更无颜面对萧氏皇族,就不必论什么亲情恩义了。”
“侄儿知道,皇兄中毒一事与您无关。”
萧玉淡淡,“您将罪过都揽到自己头上,只是想为他求条生路。”
白夜教主抬眼看向萧玉,目光中有慈爱,有欣赏,亦有愧疚。
“玉儿,你没赌错,我的确做不到亲手杀你。”
“但…我更不能眼见他走到死路。他做过许多伤天害理之事,待我却从无亏欠。”
“是么?”
门外忽传来一声质问。
少女的声音明亮清脆,毫不避讳地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瑾王表面装作勤政爱民,背地却利用白夜教杀戮谋私,你二人造孽太多,桩桩件件都见不得光,前辈以为,您还能与他并肩站到日光下么?”
“若他败,你没有活路。若他侥幸称帝…解决前朝皇帝未能剿灭的残暴邪教,也足够让他青史留名了。”
宋颂歪了歪头,接着道。
“一件无足轻重的陪葬品,或登顶至尊的最后一级垫脚石,你在他心中…大抵如此。”
白夜教主完全不因这番挑拨而恼怒,平静道:“我自甘愿。”
他面色淡定,额头上的触角却突然抖动了两下,变成了紧绷的的对抗姿态,并不像表面一般不在意。
于是宋颂轻声道:“同胞手足,自然值得托付性命,可这付出该是相互的。”
她目光忽而落在萧玉身上,停了一瞬,才缓缓道。
“你至情相待,他回以忠义,此为情义,深谷回声,互相成就。”
“像你这般单方面付出,价值被利用干净,最后落得下场凄惨的,不叫兄弟情深,叫上当受骗。”
白夜教主面色一凛,声音终于有了起伏:“休得胡说!我二人之间的连枝之谊,岂是旁人能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