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連祠就去洗澡了。
他今天倒是也沒幹什麼,不過大概是糟心,站在淋浴底下的時候居然有些累。
鶴連祠以前是寸頭,現在緩緩留長了些,但也就那樣。洗澡時連著腦袋那麼一衝,洗完拿毛巾隨便呼嚕兩下就幹了。
他料理完自己,浴室已經空了會兒,許琛坐在桌邊喝酒,沒有去洗的意思。
他始終很安靜,等鶴連祠抬手關了自己這側的燈躺到床上,又過了片刻,他才在回寢室後第一次主動開口。
聲音比較輕微,不是很堅定。
「小鶴,你睡著了嗎?」
十點半。鶴連祠不是很意外地側身,面朝許琛斜倚在墊高的枕頭上。
許琛坐在光下,寢室另一側的燈已經熄了,光線是昏暗的。鶴連祠的凌厲的臉部線條被暗調的光線柔化,加上他眼角眉梢流露的憊懶,讓整個人都顯得好接近了許多。
鶴連祠本人不是多話的人,不做表情的時候看著很高冷,氣場又強。他們不熟悉除了許琛回來的次數少之外,鶴連祠的看似不好親近也是原因之一。
許琛看著這樣的鶴連祠,自己也放鬆了一點,身體不由自主地往後靠。
他的後頸抵上了椅背的邊緣,頭略微後仰,目光虛虛地望著頂上形狀單調的日光燈。說。
「我想和你說說話。」
鶴連祠半闔著眼,嗯了一聲。
「我今天其實很早就看到你了,在花壇的時候,先是一個女生來找你,後來又是一個男生。」
許琛道歉:「對不起,我就在旁邊沒有走,我偷聽了。」
也不算偷聽,花壇邊本來就是公共場合。鶴連祠沒生氣,只是懶得說話,就沒有應聲。
但一片安靜中,由於氣氛實在是很溫和,許琛也仿佛意會到了他沒有生氣。
於是繼續講下去:「我也覺得,你很狠心。」
鶴連祠抬起了眼。
聽到他接著說:「……我很羨慕。」
「我很羨慕你。」許琛加重了聲音:「這樣真好。」
從鶴連祠的角度,只能看見許琛的下巴和弧度秀氣的一段頸。喉結伴隨著說話的動作滾動,直到對方的眼淚順著眼尾滴下來,在燈下反射了一抹光,鶴連祠才判斷出許琛哭了。
情傷。
「我就做不到。既做不到不喜歡,也做不到不追,最後連分手都捨不得,我也在犯賤。」
鶴連祠抬手壓了壓額角,嗓音因睏倦而微啞:「那個人不喜歡你?還是你們不能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