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季逢安心里一痛,他指着远处繁华的街道,朗声说道:“不日便要离开新垣城了,你还没在城里好好玩耍过;趁今日有闲,咱们便好好耍个痛快!”
有了这句话,沈星奴也放开了手脚,将新垣城逛了个遍,深入的领略了一回京城的繁华。二人一直逛到酉时三刻,这才抱着一堆礼物,念念不舍的往家走去。
这样繁华的景致,怕是以后都很难瞧见了吧……
二人行至桥上,河面上突然缓缓驶来一支挂着白帆的船队,沿河两岸的百姓无不放下手中的活计,目光肃穆而深沉的注视着船只。
“这是……”
“你不知道哇?”
路过的老妇人看了沈星奴一眼,唏嘘着解释,“卫侯爷生前的遗愿便是魂归故里,今日便发丧呢!听说陆路不太平,所以就走水路。”
原来如此……沈星奴看了看底下巍峨的船队,点了点头。
“只是不知新的广陵侯是哪位?听说是卫朔小侯爷,可他只是嫡次子,上头还有个哥哥呢……”
沈星奴不想再听老妇人唠叨下去,打断道:“管他是谁呢,总归是我们高攀不起的人家。师叔,咱们走吧!”
船上,卫蓉顺着男子的目光看出去,好奇的问道:“二哥,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
卫朔放下帘子,面沉如水,“许是认错了。”
叔侄二人湮没在人群之中。
阿禄伸长了脖子,早已在院落门口等候多时。见二人大包小包的捧了许多物事,他眼前一亮,跑上前问道:“可是有好消息了?”
季逢安丢给他一袋烧鸡:“吃完这只烧鸡,便去收拾行李。”
“啊……”
还是要离开吗?阿禄拿起烧鸡,脸上写满了失望。
医馆里的物事说多也不多,说少也绝对不算少。吃饱喝足后的几人点起蜡烛,就着月色,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收拾起行李来。
“逢安医馆”
四个大字就这么挂在门头上,季逢安站在牌匾之下,感慨颇多。
“摘了吧,摘了吧……我也不忍心看你被如此践踏!”
他喃喃自语着,但再不舍,终究还是爬上了梯子,亲自将牌匾小心翼翼的摘了下来。
三人忙忙碌碌一直到子时,又在院子里闲谈了许多话,这才各自回屋睡起了觉。
“开门!快开门!”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了屋内众人,沈星奴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与提着灯笼的阿禄大眼瞪小眼。
“谁呀?”
阿禄凑近了问着。
“这里可是住着一位医士?”
门外的汉子声音急促。
沈星奴忙回话:“这里是有一位季医士,怎么了?”
听到这话,门外的人敲门更加用力了,说话的语气也提高了不少:“季医士,快请救命吧!我们夫人今夜受惊急产,眼下快不行了……”
季逢安忙叫阿禄将门打开,沈星奴却将他拦住,问道:“敢问府上是哪一家?”
“是高阳郡伯府上,郡伯夫人难产!城里的医士都在那里候着,你也且走一趟,若母子平安,咱们爵爷定重重有赏!”
季逢安早已取出了药箱,沈星奴略一沉吟,低声道:“师叔,看这情形怕是有些棘手,我且和你同去。”
说罢,她利索的套上了阿禄的衣裳,挽起了男子的发髻,他们将门甫一打开,便被外面的汉子粗暴的塞到了马背上。
马儿在空无一人的大街上颠颠的往前跑着,没费多少功夫便到了高阳郡伯府上。
门前的小厮将二人一把扯了下来,随后连拉带扯的将他们引到了夫人的院落。院内灯火通明,婢女小厮们忙进忙出,在火光的映照之下,门口站满了满满当当的医士。
众人见到季逢安,均是吃了一惊。
“怎么把他也请来了?”
“是啊,他也配?”
季逢安并不把众人的奚落放在眼中,他拉着路过的丫鬟,问道:“里头情形如何了?”
丫鬟压着哭声,说道:“三位太医且在里头忙着,这都快一个时辰了,还没出来……”
此时,三位太医从房间里面色难看的走了出来,众医士还来不及套近乎,高阳郡伯便紧跟着走了出来,黑着一张脸喝骂:“滚!滚!没用的东西……”
众人见状,纷纷低下了头,谁都不敢说话。他看着满院子的医士,随手指了几个:“你,你,还有你!你们几个都进去瞧瞧!要是我夫人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要了你们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