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瀚松在早朝上提议,说此事可能是异兆,应当让太常寺问卜一下。而太常寺占卜出来的结果竟然是吉兆,说是这一池荷花栽于去年早春,时机不当,乃突降启安犯冲的邪花,如今枯萎,则意味着危扰大晟江山的毒瘤即将铲除,是件喜事。
6屏听来听去,都知道他们意有所指。
早朝散后,大臣们又十分欢喜地走了,6屏回到两仪殿,待了不到一个时辰便回寝宫休息。
“达生,你说严仞在牢里会不会有事啊?他过得好不好呢?”
6屏失魂落魄地看着床榻上并排的两个枕头,另外一边已经许久没有人睡过了。
他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到严仞了。
达生在一边回答:“牢里能过得有多好……”
6屏怔然。
“也对。”
他低头沉思,而后下定决心道,“达生,帮我准备一套内侍的衣服。”
达生了然于心,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我要去看严仞。”
6屏道。
6屏特意跳了日落之后的时辰,换了一身太监的衣服,再让秋水去膳食局备一盒食盒,自己独自从长乐门偷偷出来,贴墙走了许久,才走到尚书省刑部大牢。
严仞虽然是朝廷要犯,看管很严,但若有人使些银子探望,刑部也是默许的。
6屏迎面遇见第一道门的守门军官,便从袖子里捏出几两白银,和善道:“劳烦您放行,我受宫内贵人之命来探望严将军。”
那军官从未见过6屏,打量他这一身装扮,接过银子,窃笑道:“是华薇长公主的人吧?”
6屏也跟着笑笑不回答。
一路上连续经过几道门几层关卡,他一一打点过去,才终于到关押重犯的内牢。这里阴暗无比,比外头冷几分,只有靠近火炉的地方才勉强有了点闷热,尘屑在空中胡乱飞舞,空气中弥漫着霉的腐臭味。
守牢的士兵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我在旁边看着,不准乱动,也不准乱说话啊!”
“知道了。”
6屏道。
士兵把他领到一处单独的牢房前,这座牢房比其他地方都要宽敞和干净,有一处石砌的炕床,上头铺着一张竹席,地上的草屑也没那么多。6屏之前嘱托达生转了几层关系,才替严仞换到了最好的一间牢房。
他走过去,在天窗洒下来的月色和不远处的火光中看清了炕上盘腿而坐的人。
那人身穿囚衣,虽然落了些许污垢,却并不邋遢,他的身影挺直,一动不动坐在那里,似是在闭眼冥思,长散落在肩后,几缕鬓将一半面容遮掩在阴影之下。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沧桑却依旧俊朗的脸。
他嘴角似扬非扬,开口:“留安,你来了。”
听到严仞这样唤他,6屏眼前瞬间模糊。
席上的人下了炕,慢慢朝他走近,他胡乱擦掉泪水,看清面前高大却瘦削的身影,道:“你……你怎么瘦了?”
闻言,严仞摸了摸自己的胡渣:“不好看了么?要是变丑了,你不要我了,弃我而去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