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的荣华已经悉数被抛下,古道西风数人策马而行,没有仪仗与浮华。剥去了所有雅致而温和的外壳,他就是剑的锋芒。
一旦出鞘,就再也没有回到剑匣的机会了。
——丰腴雪白的手指放下帘钩,女子珊瑚红的唇边无声无息绽开一个笑容。
“本座喜欢胆大妄为的男人……”
高大的白马飞驰而去,只余下古道上细碎尘埃。
华楼之上,她微微叹了一口气,倘若美人如玉,便是最细腻洁白羊脂凝结的刹那。暗红黛青交织的饰带随风飘动,如神如仙。
房中的角落,一方水仙绣布垂下,盖住了那具箜篌。她只是回眸看了一眼,眼角红妆风情万种,落在水仙白叶上。
侍女在门外,轻声道,娘娘圣安,皇上已下令,最近巴蜀战乱,请娘娘即刻回宫。
女子点了点头,拢起饰带,抱起那具箜篌。门旁的侍女收好琴架,随她走出。
“……也是。”
她道,“虽说赏不到秋牡丹颇为可惜,但这东都的风尘,未免大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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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都外的战况已经如火如荼。中军到达后,虽然将南诏军逐出城外,可要推进战线,仍然并非易事。
“所以,已经第三天了。”
男子站在窗边,看着外面开得很好的红荷,眼神静默着,像是水中的玄武石。
案旁的文官用朱笔,将名册上几个人名圈出。
夏季庭院外,日光白炽一般将景物蒸地扭曲。几个军人跪在庭院中,流汗却并非因为炎热,而是身处冰窖时的寒意。
“之前统领有军令,三日内战线不能推出北哨,全部军法处斩。”
一名侍将说完后拿出名册,开始读被圈出的名字;每读完一个,其中一名军人就被拖出去。远处凄厉的惨叫中,屋内男子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依旧沉默地看着窗外流水繁花。
人杀完,跪在地上的那些已抖若筛糠。见侍将把名册收好,才感到自己还是活着的。
“留下的那些,虽然完成军令,可南线防守出了一次差错。念在情理,饶你们不死,军阶降三级,去一年俸禄。”
说完,有士兵将剩下的人带出去;随后庭院外又押进一批人,文官翻开另一本名册,继续圈走一条条人命。
男人手中佛珠转得很慢,心不在焉。
夏日里,蝉鸣纷扰。侍从送入了他的战甲与佩剑,等候庭外的斩首结束。
许久,最后一声惨叫戛然而止。手中佛珠方转回佛头,他黑石般冷的眸终于从窗外移开。
“这三批人,杀了多少?”
“禀告统领,神策左翼三名偏将,七名副将,中军五名中将,三名副将;右翼两名偏将。”
“依你看,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