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弗暗暗撇嘴,搞得好像很民主似的,其实完全没必要,她还能说“不”
?
天下乌鸦都是一样的,天下男人也都是一样的。
孟弗退后一些,纤手扶膝,盈盈拜倒,“妾拜别五郎君。”
她想着,这会儿表现好点,会不会允许自己把那些素日里的赏赐带走。
然后她再顺便提提春盎秋盈的事。
那二人虽是来监视自己的,毕竟也是身不由己,这一向起居照料也从无懈怠……
头顶传来一声冷笑:“你就这般迫不及待?”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
孟弗直起身,睫毛眨了眨,眸光在他脸上一掠而过。魏骧的脸色跟锅底有的一比了。
不是他要把她转手送人的?这脸子是摆给谁看。
孟弗感到很心累。
这是怪她没有表现出眷恋旧主的依依不舍之情?
难不成还指望她仿效历史上的那个绿珠,留下一句“当效死于官前”
便坠楼而亡,再弄出一个千古美谈来?
可她和绿珠的情况又不能相比。
绿珠是遭人强索,男主人石崇不愿给,对方以权势逼迫,绿珠呢对石崇大概也有些情意,不愿一身侍二主,这才凛然赴死。
她却是被魏骧主动转赠。
再要她表现什么依依不舍之情,未免强人所难了吧?以死明志就更不可能了,她才没那么想不开。
她怕疼也怕死,宁死不屈的精神是她所敬佩的,可惜她没有,她就是一个大俗人。
细密的眼睫如帘般低垂下来,投下一小片阴影:“妾有多听话五郎君你是知道的,既是五郎君的安排,妾自当遵从,绝无二辞。”
想想,到底还是挤了两滴泪出来应景,“身如浮萍,除了随波逐流,又有什么办法呢?其实妾也舍不得离开郎君,若非普泰太远,东家宿西家食,妾也是可以接受的。”
魏骧先是被她那个“东家宿西家食”
气了个倒仰,跟着才注意到她前面的那些话。
“我安排的?我竟不知。”
孟弗一愣,“不是五郎君让人把舞衣送去披香院,还交代让我表现好点、谋个好前……”
话音就此打住,她意识到了什么。
她潜意识里不相信魏骧,自然也不信他们之间存在什么情义,所以才被人钻了空子,轻易信了那些似是而非的话,认为是魏骧逼她人前献艺,献艺后就要把她转手送人。
而站在魏骧的角度,看到她突然登堂、歌舞娱宾,被人评头论足兼且当众索要,颜面大扫之下,哪里还会细究过程,说不定顺水推舟,真就将她送出去了。
魏骧也反应了过来,面色凝肃:“此事我会查问清楚。”
又看向她,“严凭已经离开密阳,你恐怕要失望了。”
孟弗:“……”
时光能不能倒流,把她刚才夸严凭的那些全都收回。
怎么办怎么办?跳槽的事泡汤了,还得在原老板手下混日子,却把他惹恼了。
还能怎么办,哄呗。
“那个,妾误以为五郎君不要妾了,心凉、心寒、心灰意冷……刚才全都是赌气话,五郎君千万别当真。玉树临风的是你,英俊潇洒的你,仪表堂堂器宇轩昂的都是你。”
魏骧不阴不阳地哼了一声,“花言巧语。”
孟弗鼻子多灵啊,立马嗅到了雨过天晴的味道。
孟弗是给三分颜色就能开染坊的人,最擅长顺杆上。
她把锦垫拉到近前,殷勤地给魏骧捶背捏肩:“其实、其实也不能都怪我,你一走半个来月,连个口信都没有,我怎能不胡思乱想。”
到底嫌妾别扭,警戒一解除就又改了自称,好在私下里魏骧也不会就这个跟她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