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抚仙猛地抽回手。
动作之快,连赵珩都愣了下,他疑惑地向脚步声的方向看去,但见何谨正垂恭恭敬敬地立在不远处。
赵珩看了看崔抚仙,而后道:“何事?”
何谨道:“回陛下,太后想请陛下去长信宫。”
自从赵珩和叶太后“达成共识”
后,赵珩这几个月去长信宫的次数比他两世加起来都多。
赵珩扬扬手,“朕知道了。”
示意何谨退下。
何谨躬身而出。
临走前他忍不住悄然打量了眼正低着头的崔相,细看之下,心中却是一惊。
这位连皇帝南逃都能维持起朝廷运作的青年丞相眼眶微红,或许是他自己也意识到了自己此刻形容狼狈,便将头垂得更低。
官服朱红,映得本就温润俊雅的文官愈显洁净。
他深深垂,脖颈绷做一线,如白鹤曲颈。
下一刻,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何谨猛地觉察到有人在看他。
倏然转头,却不见旁人。
何谨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快步退下。
御书房内一时静默。
崔抚仙不敢抬眼,唯见余光笼上了层净白。
是,皇帝的手帕。
犹豫许久,他缓缓伸出手,接过丝帕。
“多谢,”
崔抚仙甫一开口便觉后悔,因为此刻他的声音沙哑难听得吓人,“陛下。臣失态了。”
赵珩不觉异样。
毕竟崔抚仙不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哭,只当崔相耿耿忠心,不愿意亲眼见自家君王受辱。
丝帕在崔抚仙掌中被小心地折了三折,他以丝帕边角胡乱拭过眼泪。
手上太用力,以至于刮得眼角泛红。
赵珩看他犹然不敢抬头,深觉脸皮薄成崔抚仙这样的朝臣当真是举世罕见,皇帝扬唇,戏谑道:“崔相,方才为何那么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