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说得没错,他是变了,若依着他以前的性子,不管她愿不愿意,直接送到京兆去,层层保护起来,便无后顾之忧了。
他竟舍不得。
舍不得搅乱她的清梦,舍不得对她残忍,舍不得成年累月地看不到她。
情(和谐)欲竟磨人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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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仲秋节。
在筹备宫宴之时,皇帝叫了几名大臣,到宣室殿内说话。
“公羊卿,这个是通过你呈上来的,想必你已经看过了,朕想问问你的看法。”
皇帝问道。
公羊正接过苏善递过来的奏章,刚一展开,眉心一跳,正是他拿给时彧看的那卷。
他攥着奏章的手微微颤抖,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太尉赵镇嗤笑道:“司马大人这是引起众怒了啊,这么多人要联名弹劾他。”
公羊正心生厌恶,“赵大人也看过了?”
赵镇一怔,随即打哈哈,干笑道:“大人进门前,陛下给老臣看过两眼。”
皇帝不易察觉地瞥了赵镇一眼。
公羊正沉吟片刻,拱手道:“臣认为,奏章里所说的,言过其实”
赵镇挑衅似的打断道:“大人您仔细看了么?就断定内容言过其实?”
“这奏章乃是众御史所书,逐级向上呈的时候,必然会经过我,倒是赵大人,草草两眼,便已知晓其中内容,一把年纪还能一目十行,实在令人佩服。”
“你——”
皇帝出来打圆场,“哎呀,好啦,不要一见面就吵嘛,平日里,太尉跟时卿吵得不可开交,今日时卿告假,你又去跟公羊卿吵,朕不过是随口问问罢了。”
公羊正抬手作揖,正色道:“臣以为,不如等司马大人,当面一一解释清楚。”
“哼!”
虽刚被皇帝说完,可听到这里,赵镇还是忍不住开口道,“斥之有罪,哪有罪人自辩的道理?”
“寥寥数句,就断定有罪,赵大人也太过草率了吧!”
公羊正也不甘示弱。
“都说公羊大人刚正不阿,什么时候也与时彧暗通款曲了?”
“赵大人慎言,我不过是实事求是罢了!”
“够了!”
皇帝喝道。
两人虽住了口,但还是互相瞪着,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客曹尚书覃仲慢悠悠开口道:“陛下,五原传来消息,匈奴异动连连,他们经常南下劫掠边境百姓,在这个档口,实在不是弹劾司马大人的好时候啊。”
公羊正本以为赵镇会借此机会朝皇帝要兵,一来击退匈奴争得军功和民心,二来到了手的兵权,再想往回要,可没那么容易,如此一举两得的事,奸诈赵太尉定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