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凛将茶盏轻放于食案上,抬眼道:“向某仗着年纪,倚老卖老居于首席,武成侯不会介意吧?”
时彧一直板着的脸,这才有了些松懈,轻笑道:“怎么会。”
说着,便朝向凛身边走去。
如此一来,殿上两侧各有两侯落座,互相看向对面的眼神,都算不上友善。
茹夫人提着一壶精致的酒前来,皇帝饶有兴致,“你怎么来了?”
“听说陛下今日宴请五侯,妾特地寻了好酒来。”
茹夫人将酒壶轻放在桌案上,依偎在皇帝身边坐下,“妾不过是想着,淮阴侯是女君侯,坐在你们一群大男人中间,难免束手束脚,有妾在,女君侯她也能自在些。”
未等皇帝出声,安定侯鼻子里哼了一声,“如此宫宴,就算是要陪,也该是皇后陪才是。”
“皇后娘娘如今有了身孕,不能饮酒,更怕吵闹,妾这才斗胆前来。”
茹夫人面上微微一笑,转而又媚眼望向皇帝,腻声道,“若是陛下觉得不妥,妾退下便是。”
“无妨,反正今日也不谈国事。”
皇帝示意茹夫人斟酒,“你说得也有些道理,便留下伺候吧。”
“是。”
安定侯心里开始犯嘀咕。
本以为皇帝办这场宫宴,是要借各诸侯的气势,敲打敲打时彧,可这一句“不谈国事”
,倒好像压根没这个意思似的。
转头看向文信侯越黎,对方脸上也是同样疑惑的神情。
为了缓解气氛,皇帝宣了歌舞进场,直到一曲舞毕,淮阴侯才姗姗来迟。
她体型瘦削,身着杏黄色华虫纹雨丝锦制成的深衣,款款而来,原本清冷的相貌,被衣裳一衬,竟也显得明艳起来。
皇帝眯着眼,忍不住对她上下来回打量。
给皇帝行过礼之后,淮阴侯见众人都在,面上诧异之色溢于言表,但还是恭谨道:“是臣记错了时辰吗?让陛下和诸位君侯久等了。”
“不过是他们来得早罢了。”
皇帝笑笑,“快坐。”
殿内数双眼睛,都聚集在淮阴侯身上。
她稍一垂眸,似乎是轻笑了一下,径直朝右侧末席走去。
时彧眼神一直追随她的身影,直到她在身旁的矮案前跽坐下来,抬眸,两人方有了第一次眼神接触。
淮阴侯笑笑,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问道:“怎么,不欢迎啊?”
“怎么会。”
淮阴侯轻掸了掸衣裳,似有若无说道:“乐娘子这段时间,可在我身上,下了不少功夫。”
时彧认出那杏黄色蜀锦,是出自乐知许之手,内心五味杂陈,未等他作声,便又听旁边人道:“当我知道武成侯您,是一个人搬到长安城的时候,我都在犹豫,我是不是该坐到您对面去。”
时彧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