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著,站起身来,摇摇摆摆地靠近她:“窈娘,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日玉成好事……”
孙识文竟下作至此!
薑月窈跌跌撞撞地绕著石桌后撤。她扫眼仍在燃烧的迷魂香,明白一定是因为他们身处空旷,导致风吹散香气,迷香效用减弱。
可她没办法,若是让孙识文进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更无异于羊入虎口。就算把他药倒,等寂乐师太来,她也百口莫辩。
她要保持冷静,与他周旋。
她一定能撑到寂乐师太来。
薑月窈握紧袖兜中的香刀,随时准备把它拔出来。
“你怎麽在躲?”
孙识文脑袋昏沉,费劲地辨别出这件事。
“躲什麽?你还有资格不愿意?”
他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狰狞:“你难道还指望著外祖父给你订的婚事?实话告诉你,母亲早就在谋划将这门婚事换给大妹妹。吴陵郡城的富贵人傢,哪轮得到你?”
果然,孙傢要夺走外祖父替她留下的婚事。
尽管早就猜到事情可能会发展到这一步,可当事情落定,薑月窈一时慌神,撞到廊前石头上晒著松针的竹筛,竹筛“砰”
地摔到地上。她吃痛,撑著一旁的梁柱,止住脚步。
她一停,孙识文脸上便是一喜,醉醺醺地道:“你乖乖听话,也免得我把下人叫来。爷本打算在府中办瞭你,不过偏僻地有偏僻地的好处。爷的人拦著,没有人能打搅我们。”
绝望巨浪一样扑来,薑月窈咬紧牙关,倏地拔出袖兜中的香刀,她双手紧攥著刀柄,将刀尖朝向孙识文,从喉咙裡挤出一个字:“不!”
可孙识文早听不进去,他目光猥琐地扑过来——
可他还没沾上薑月窈的衣袖,竟就像一隻被人掐住脖子的鹌鹑,“啊啊”
地叫唤著,两眼一翻,面条一样软倒!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薑月窈错愕万分,不知道究竟发生瞭什麽。
直到她从孙识文歪倒的脖颈间,看到少年清隽的容颜。
他的脸色黑如暗夜,眉眼间皆是寒刀铁刃的煞气。就连他向来清澈的眸子,也像千尺潭一样幽深。
“我讨厌他。”
他的声音冷得像寒冬腊月的玄冰,他微微收拢攥在孙识文脖子上的手,望著薑月窈,又重複瞭一遍:“我讨厌他。”
“十一……”
薑月窈回望他,喃喃他的名字。
她安全瞭。
这个念头,恰如她在漫长的雪夜裡,终于等到的春信。她的四肢百骸从寒冬中苏醒,她终于不必强撑发软的腿,可以靠著梁柱,慢慢地滑坐在阶上。
她抬头看著十一,一边抬袖拭去眼角止不住的眼泪,一边却扬起唇,轻轻地望著他笑——
“十一,你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