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州是进入江南地区的第一站,北边守着关口,南边连着岎江,因为和北边接壤的缘故,是整个江南地区除沿海城市之外最大的商业区,向来繁华热闹,富家巨贾遍地,什么好东西都有,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里买不到,我们要在这里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买买买!买衣服、买马、买车、买兵刃、”
“兵刃?”
林一鸣疑惑。
“防身啊。”
“哦。”
赵昱宁接着说:“只有崇州算是相对安全的地方了,这里的人大多富裕,看不上咱们的赈灾金,等出了崇州,都是穷乡僻壤,你再好好看吧,够你喝一壶。出了崇州后,咱们的下一站便直奔霖州,马不停蹄,七日之内应该能赶上赏灯节,消息我已经放出去了,皇室子弟亲临赏灯节,我想,但凡江南以东靠南地区能叫得上名字的世家贵族,皆会齐聚霖州。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乘上金轿,穿上华服,以最饱满的状态在赏灯节上亮相,凭你这张完美精致的面庞惊艳全场,就ok了。”
赵昱宁一口气说到这儿,林一鸣听得愣住了。
“你这脑子,可真是厉害。”
赵昱宁冲他自豪地一挑眉,“这还是因为有你在,我才敢这样安排。如果不出意外,他也会来。”
林一鸣不禁好奇:“谁?”
布局(十二)灯会
一切都按照赵昱宁所言顺利进行着,出了崇州赶往霖州的路上,不知崇州何人放出风声,很快便有不知死活的匪徒劫道。
此行赵昱宁带的都是精兵良将,面前这些半路出家、自学成才的亡命徒们,哪里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们的对手。
可打过十几个回合,赵昱宁方竟呈明显的劣势,好在他们人多,最终堪堪取胜。
士兵们的反馈出奇的一致,都是不知怎么回事,战到最后,突然手脚没力了。
赵昱宁眼神凌厉:“妈的,我还说崇州是安全的地界呢,这些狗官。”
林一鸣冷笑:“还是第一次听你爆粗口。你也说了,有钱的是崇州的富商巨贾,跟崇州的官员有什么关系?朝廷国库空虚,俸禄拖欠,在这种情况下,能出忠臣才更奇怪吧?”
赵昱宁气急败坏:“严查刘禹!”
林一鸣心累:“要我说就别查了,打断骨头连着筋,你这一查,哗啦啦牵出来一连串,整个搬空了一时又顶不上,耗时又耗力,咱们是以赈灾为先还是整治贪污呢?”
“那你说怎么办?就看着这个国家这样烂下去?也不怕迟早被蛀空!”
林一鸣:“不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你就算把整个康朝的官员从里到外大换血也无济于事。缩减官员数量,好好发展经济,严抓教育才是王道,只能靠更新迭代,一点一点根除了,急不来的。先赈灾吧。”
看赵昱宁气鼓鼓的不肯动,林一鸣从马车窗内伸出手去拍了拍他腹部:“走啦!”
赵昱宁叹了口气,也只能如此了,令道:“出发!把那个人绑好看牢了!带到霖州去,关进监牢,好好审审!”
众将士山呼:“是!”
一路下来,待走到霖州,带来的侍卫就已经损伤过半,赵昱宁自己都险些受伤。
最后一次还是倾尽全力,一直挨到霖州刺史率兵出来相助,才躲过一劫。
这差事,比他想象中更难办。
刺史笑逐颜开,安排几人住下,又安排人为林一鸣梳洗着装过,亲自带领着各县令郡守……簇拥着金轿,浩浩荡荡、威威风风地朝灯会上去。
贤郡的温县是霖州最大的城市,此次灯会就办在温县月明河两岸。
江南的冬季湿冷,午时候炎热,灯会于巳时开办,直到夜里方散。
明月河连接城外曲惠江,温县便是夹明月河两岸而建起的城市,这明月河便是温县人民的母亲河,十分尊贵。
知今日佳节,明月河两岸从两天前起就已陆续热闹起来,众商贾富商、杂耍艺人、零碎小贩……皆络绎不绝地往温县里来,车马如流水。
林一鸣等人甫一亮相,就引起不小的轰动,大家纷纷挤在一起要亲眼看看天潢贵胄长什么模样,可比常人多俩眼睛?多一张嘴?
侍卫们披坚执锐,将手中的兵器横在胸前,首尾相连,结成一圈人肉栅栏,将一众围观者拦在外头。
而远远挤在人群里观望的世家贵族的代表们,有眼色的,早去打听贵人必经之路了。
就算林一鸣没有亲自和人群接触,一场下来也是一脑门热汗,早上巳时挤进去的,一直到下午才脱身……
那些丧心病狂的百姓们,把林一鸣当了许愿池,纷纷往他的车驾上扔木牌和香果,还有扔牌位的……
吓得林一鸣“花容失色”
。
林一鸣抹着额角的汗:“真是白瞎了这身好衣裳,这跟以肉饲狼有什么区别!赵……齐都!你要是再把本王当肉喂狼,本王要你好看!”
赵昱宁逃跑还不忘嘲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手稳住林一鸣的金轿,脚步却不停:“好好好,翊王殿下,臣知错,以后再也不会了。”
可一想起那牌位就忍俊不禁,哈哈笑个不停。
“人家这是拿你当香案了,觉得以牌位供奉你,会更灵!”
林一鸣脸涨得通红:“你住口!”
正说着,前方窄巷尽头,忽转出乌泱泱一堆人马,为首的是个瘦削矮小的汉子。
汉子朝林一鸣行了一礼,道:“恭候各位贵人多时,我家老爷有请。”
温县县令发觉到自己表现的时候了,将眼一横,上前一步,喝道:“哪来的不要命的宵小之徒!你家老爷何人!可知这金轿上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