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公婆婆生前也一直希望你成家立业,娶妻生子。如今你是傅家唯一的血脉,传宗接代有什么不对?”
“不要拿傅家来做借口了。”
“我找什么借口了!”
她忽然站起来怒道,“你说,我在找什么借口?”
她瞪着他,拿视线逼视着他——你敢说?你敢说出来?
傅玉行觉得身上手心爬满了蚂蚁,一口一口啃噬着他。
红菱和蔡旺生拿着灯笼开开心心回来,却看到两人冷着脸吵架。“怎么啦?”
傅玉行没有答话,转身走了。蔡旺生才想追,赵蘅便道:“别去劝他,让他自己想想清楚!”
声音抬高到让走远的傅玉行也听得分明。
那天吵完后两人分明是有了芥蒂,只是因为筹备婚事,外人面前尽力做出和睦的样子。红菱觉得他两个好像在僵持着什么,都等着对方服软。
“你这人也真是,偏偏就挑我成亲的时候给我找不自在。”
红菱对镜梳着头发,抱怨道。“你俩到底怎么了?”
赵蘅站在她身后替她试戴绢花,“没怎么,你别管了。”
“你当我想管呢。这么多年,哪次不是傅玉行把你的话放第一位,不问青红皂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什么时候见他这样?你到底干什么了,你不说我可安不下心。”
赵蘅淡淡道:“我让媒婆替他寻个婚配。”
红菱一愣,“怎么忽然想起来做这个?”
“不是忽然想起来的。从前他忙于立业,我有心也顾不上催他。如今诸事稳妥,自然也该替他做这些安排了。”
“他能答应吗?”
“他为什么不答应。”
红菱看着镜中的赵蘅,她正低着头替自己篦发,看不清表情。
红菱从来有话直说,接下来这些话却在肚子里翻来覆去了许多年,直到今天,思来想去,还是说了,“阿蘅,我知道人活在世上就是有这样那样的规矩,可你有时候太苦着自己,也太逼着别人了。要我看,有些规矩最好还是当它不在的好。外人说长道短,真正自己过日子时各种辛酸苦楚的滋味,也只有自己清楚。你俩这么多年……”
“红菱,”
赵蘅打断她,“别说了。这些话以后再也不要说起。”
沉默许久,赵蘅最后只说了四个字,“你不明白。”
只有她自己知道,这四个字里藏了多少无法对人言说的压抑苦痛。她和红菱都失去过,可那终究是不一样的。所以红菱还以为她不过是畏惧世俗眼光。
蔡旺生王信虎等人很快也知道了赵蘅最近正在给傅玉行安排做媒,本来是件好事,却见傅玉行分明不是高兴的反应,喝酒时,王信虎便揶揄道:“真是喜鹊子含花——喜上加喜。这边才成了一对,眼看咱们傅大夫也要成一桩美事了。”
“傅大夫,怎么闷闷不乐的,莫非是心里忐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