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撑着脑袋,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个华美的杯子倒上红酒,举手投足间贵气尽显。
“来,说了这么久一定渴了吧,先凑合凑合。”
于辞看着眼前盛满红酒的杯子,神色复杂,“你还真是……什么道具都有阿……”
凤无指尖扫过他的下唇,勾掉酒渍留下的痕迹,然后将手指放进唇里轻嘬一声说:“当然,以后想要什么直接找我,全都满足你。”
于辞看着他有些暧昧的眼神,瞳孔微闪。他也不是个瞎子,这一路早把凤无那点心思看了个透彻。
他稳住自己的情绪,告诉自己屏蔽掉对面男人孔雀开屏的模样,一板一眼的问道:“那你觉得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凤无一双凤眼微微眯起,漫不经心中透出一丝危险。
“请君入瓮,必当赴约。”
既然敢把主意打到他的人身上,就应当做好了自取灭亡的准备,自己当然要成全他了……
日落西山头,于辞二人按照约定去了西市寻找雷切尔。如二人所想,雷切尔早在西市门口等着了,二人对视一眼,坐上了来时的牛车。
于辞晃晃悠悠地坐在牛车上小声问凤无:“你说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凤无摇头表示不知道,“不过他现在还不会对我们下手。”
于辞对此原本是保持怀疑的态度,但看他这么笃定,便也就信了。他揉了揉眉心:“不知道温格太太有没有参与。”
凤无找了个地方半躺在牛车上,仰头看天,周围来往的人甚少,这一路上他们也只见到了一辆马车经过。
“不过是一条船上的蚂蚱罢了,蹦哒不了多久。”
于辞看着雾蒙蒙的天色,心情似乎也蒙上了一层阴霾,“两草犹一心,人心不如草。”
折腾了一天于辞确实有些疲倦了,干脆窝在凤无怀里小憩。困意渐渐席卷而来,不一会儿他就睡熟了。
凤无摸了摸怀中人儿的脸颊,将他轻轻放下,然后起身脚尖轻点,瞬间移到了雷切尔面前。他精致的眉眼里闪着凌厉的金光,低沉的嗓音有着蛊惑人心的能力。
他看着面前人的眼睛开口:“回你该回的地方。”
“是。”
雷切尔目光呆滞,身体宛若被操纵的木偶般僵直,他手臂一勒缰绳,牛车缓慢的调转了方向。
凤无满意的躺回去,重新揽住熟睡的人儿,将他凌乱的碎发从脸颊上拨开。突然手指一顿,熟悉的感觉再度袭来,脑海中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
好像在很久以前,他也曾这样抱着一个人,抚着那人耳边银色的发丝,悲凄而绝望:“共谁争岁月,赢得鬓边丝……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如同泣血的凤鸣,摧心剖肝,悲痛欲绝。
凤无想不起那人的样子,但巨大的心悸和恐慌令他不由自主的抱紧了怀里的人。
于辞在睡梦中感觉自己好像一条被搁浅了的鱼,越来越无法呼吸。他猛地惊醒,发现自己被凤无紧紧的锁在怀里,不留一丝缝隙。
很快他就感受到了凤无那不同寻常的状态,于是轻轻拍着他的背试图平复他的情绪。凤无在于辞的安抚逐渐冷静下来,双臂一松放开了他,像个做错事情的孩子小小声的表达着自己的歉意。
“对不起,把你弄醒了。”
于辞摇摇头,眼神温柔地看着他问:“发生什么事了?”
凤无像个乖宝宝那样挪到他身边挨着坐下,把头靠在于辞的肩膀上。很单薄,锁骨还硌人,但却莫名让他感到安心。
“能不能别离开我。”
于辞轻轻弹了弹他光洁的额头,好笑道:“说什么傻话?”
凤无却依旧一动不动的看着他,硬生生把凤眸瞪成了杏眼,眼神湿漉漉的仿佛于辞不回答他下一秒就要委屈的哭出声。
于辞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睡了一觉起来,他怎么就突然变得这么缺乏安全感。他看着对方的眼神心下一软,觉得自己是注定要栽在这个人手里了。
都到这地步了,不如干脆一点。于是他凑过去轻轻亲了亲那张好看的宛若樱花的唇瓣,眼中带笑却语气认真。
“我于辞认定的人,哪有退货的道理。”
凤无眼里那些抹不开的浓黑一下变成了震惊,万万没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举动。但紧接着就是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狂喜。
他抱着于辞,小心翼翼的模样像是对待世间最珍贵的宝藏。
两颗心贴在一起,凤无能感受到二人胸腔里相同的频率。更能感受到心底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或许有些秘密,就要藏不住了……
从很久以前开始,他便是被天地所忌惮的存在,所以他必须要很努力,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超过天下万物,才能好好的生活在这世间。
他不信任何人,也不能信……后来四季更迭,万象更替。从前的许多事物早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有他还像从前那样一个人肆无忌惮地在新的世界里继续看尽人间百态。
他以为他会永远这样独自一人的走下去,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于辞。他被对方莫名的吸引,于辞的一举一动皆牵动着他的心神。
他的心乱了,可他却不明白为何而乱。
他所能做的只有遵从本心,放任着自己对于辞的感情。那天的誓约并不在他的策想之中,他的本意也不是要立下那样庄严沉重的誓言。
可这一切就那么顺其自然的发生了,他在看到对方专注的神情和瞳孔中独一无二的自己时,就仿佛陷入了无法自拔的本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