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林拓认为自己名不副实,被叫老师不怎么好意思,奈何三人叫得顺懒得改,他也逐渐接受习惯他们这么叫自己。
池甘是三人里和林拓交流最频繁的一个,有点学习心,但不多,不然也不会沦落到和严不言他俩赶早跑书店抄答案。如果抄答案的时候林拓正巧在边上,他会端着作业本问林拓题目,有时林拓凭借着淡如水的知识点勉强说出个一二,但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呃”
一声,然后实诚地遥遥头。
没办法,严不言和吴堪平时上课跟到点上床睡觉没区别,伴随大自然免费的安眠曲恬然入睡,池甘犯不着刁难他菜鸡兄弟。
尽管林拓菜的也很客观。
池甘好几次替林拓着急:“林老师,这题我都有点头绪,你怎么连这点都想不到!”
林拓挠挠头,说自己不记得了。
“林老师你几岁啊,也没比我们大多少啊,记性咋会那么差?”
吴堪插缝问道。
“嗯……二十三、四岁吧,我记性的确不是很好,经常忘东忘西。”
“感觉到了,你连自己几岁都说不准。”
林拓欲言又止,好像还真是,这几年他过的迷迷糊糊,独来独往惯了,对时间没有太大观念,更别说过生日一类庆祝欢呼的喜事,根本没有。经过吴堪这么一点拨才幡然醒悟,他居然连自己多大了都讲不出个准确数字。
“你们今天不用上晚自习嘛?这么早就放学了。”
外头小贩桌子上空空如也,应该是才刚下单没多久,几人正坐着等。
池甘给林拓搬来把塑料凳子:“哎哟今个儿是周五,不上晚自习,极限放假36小时。”
“一起啊林老师,难得不是每天最困的时候遇到你了。”
严不言不动声色打量一番穿得和以往几天没任何差别的男人,也点点头,应声道:“好不容易碰上,吃几串再去上班吧,这家上串的速度很快的,再过四五分钟就行。”
上高中的大多数学生,最看重的不是成绩好与否,而是今天这人穿的新鞋是什么牌子,是不是限量款,那人淘来的卫衣好像是某个国外潮牌,但一眼fake。
严不言最讨厌的就是那些知假买假的同学,他秉承着设计不宜,杜绝抄袭、假货泛滥的思想理念,对每一个买假货满足虚荣心的人表示鄙夷。
之前经常一块打篮球的哥们,蹭着新买的球鞋在体育馆的木地板上嘎嘎作响,简直把“快看我鞋”
四个大字贴脸上炫耀了。严不言对此默不作声,最后打完球,他回到家就把那人删除好友----好笑,这双鞋国外都要下周才发售,他这周就穿上了。
神奇的是,严不言并不对林拓穿“假货”
有着谴责批判感,可能是林拓每次都顶着一张木楞的脸,实在不像爱慕虚荣之小人,甚至相反,瞧他每天就一件羽绒服穿到晚,出勤率比他们校服还高,肯定是没衣服穿了才会这样,然后捯饬完夜班,回家接着复习备考,日子凄凄惨惨,想到这,严不言总会感慨林拓的清贫和不容易。
似乎,怜悯林拓成了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谢若和刘经理看不上林拓是个没张力,吃力不讨好的beta,便利店同为普通beta的收银员又唏嘘林拓有先天缺陷,散发、感知不了信息素,更别说和林拓有云泥之别的alpha秦忏,压根就没把他这个小人物放眼里,给他发工资都不叫发工资,是施舍。
但其实,林拓远可能没有超凡脱俗强大的内核,但绝不至于沦落到弱不禁风的地步。
“这……”
一时三人盛情难却,林拓也不忍泼冷水,于是应了下来。觉得自己空着手过来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屁股刚坐上凳子又倏地站起身,说自己去隔了条小路的水果店买些橙子苹果之类的,正好清冽解口,吃烧烤上火,也不会太油腻。
想着不止他一个人吃,不能买的太寒碜,林拓特意跳过以前为省钱买的促销小苹果,撑开透明袋子往里头装了五六个富士山红苹果。块头太大显累赘,咬半天果肉发黄了都没啃完,所以林拓挑的几个和他拳头差不多大小,分量也刚刚好。橙子嘛吃起来太麻烦,剥皮剥得汁水流一手,又是擦又是洗,林拓就没有买,换成了一篮小沙糖桔。
他鲜少会买那么多水果,一是觉得没必要,能省一点是一些,二是买多了也没人吃,他就一个人过日子,有时候浑浑噩噩过去,水果干瘪了才记起吃。
现在倒不同以往,他不光捡了份高薪工作,还多了几个说话的人。明明万事全在朝好方向进展,林拓这颗心却愈跳愈慌,拎着塑料袋的手指不自觉缩成一团,握得紧紧的。
真的是倒霉惯了,生活有一点儿甜头他反而胆战心惊,消受不起,生怕后头藏了个大惊喜,等天一黑,趁着他经过某条毫无人烟的小巷,它就在转角处伺机而动,然后抓住他,吞噬他。
事实也的确如林拓所想,或者说,林拓的害怕与担心并不是无厘头的。
再拐个弯走上几步,他便能瞧见严不言他们三个。林拓莫名加快脚步,半侧身子刚进入巷子,一只强有力的手忽然出现在转角处顺势将他一拽,伸出的手白的晃眼,像鬼魅一般,把他整个人拖入黑暗。
橘子滚了一地,林拓正要大喊,口鼻倏地被蒙上毛巾,下意识大口呼吸后,林拓眼皮一沉,昏死过去。
严不言眺望着林拓离开的方向,迟迟不见踪影,他吃了一口炸热乎的羊肉串,觉得太淡又抬起孜然瓶打算洒点上去,一下子倒的太猛,被风吹起的孜然粉熏得眼泪直流,严不言呛声别过头,看见一辆黑色迈巴赫正巧穿过空旷的马路,十分扎眼,轮胎擦过泊油路发出不小轰鸣声,估摸车主是有急事要去处理。